水仙胡同?
刘迅的心噗通噗通直跳。
为何书院来的人会提到水仙胡同?
竖着耳朵,刘迅凑到门边去,正好就从胡监院的口中听到了“玥娘”两字,惊得他满脑子都是问号。
不应该的。
难道说,是沙山长把玥娘出卖了?
这对山长有什么好处?
若是他刘迅,挨着这种事,肯定推得一干二净。
没凭没据,怎么能说是从山长这里泄题了,他德高望重的老山长,难道连这点儿事情都摆不平?
可交代出了玥娘,不就彻底把事情揽在身上了吗?
别管玥娘是偷了题还是问出了题,总归纰漏就在山长身上。
这么一来,等于是坐实了。
刘迅越想越气,这个山长脑袋有包吗?连撇清都不会!读书读成傻子了吧!
本以为,一个外乡书生能在京城里站住脚,还能成为一家有名有姓的大书院的山长,这人肯定懂钻营。
玥娘还打听出来,山长与国子监的司业关系极好。
只要此次博得满堂彩后,想来能通过山长走一走司业的关系,为进入国子监求学铺一铺路。
没想到,这个山长,全是昏招!
刘迅腹诽了一通,等众人走到雅间外头时,他青着一张脸,没有半点好脸色。
沙山长的面色比刘迅有过之而无不及。
头发有多白,衬得他老人家的脸色有多黑。
沙山长指着刘迅道:“你与玥娘到底是什么关系?玥娘来寻亲,我怜惜晚辈吃苦,你却让她做出如此不义之事!”
刘迅“啊”了一声,问:“怎么说到玥娘了?”
沙山长气愤地把事情说了:“我只是着了你的道,但亏得我行得正、站得直,作风端得住,而玥娘的的确确是我自家晚辈,要不然,老头子几十年的声誉全被你毁了!”
被人偷题,错归错,还算情有可原。
收下美人而故意漏题,那他是真该死。
他什么年纪了?
再过几年,曾孙都能跑能跳了,他还被人指点玩弄十几岁的娇娘子?
他老头子受不得这种污名,真要被盖上了,不如撞死算了!
刘迅一听,激动地与单慎叫起来:“我就说有人算计我!我才回京几天,他们就连玥娘和水仙胡同都弄清楚了,他们跟踪我、谋算我,借着这次机会全嚷嚷出来。”
单慎站在一旁,起先不插话。
两厢对质,用不着他在其中指点,只靠听着也能理清楚状况。
等衙役把那玥娘带回来,三方再对一对话,舞弊之事就清清楚楚了。
可这位刘公子,如此能嚷嚷,还是叫单大人很是头痛。
“你这后生怎么就理不顺呢?”单大人摇了摇头,“你要是也行得正、站得直,谁能算计得了你?
你再吵再闹,也改不了你偷题、还上台去侃侃而谈的事实。
即便真的如你所言,有人算计你,那也就是揭穿了你。
揭穿、揭发,你懂不懂啊?
朝堂上,这叫弹劾,上折子直接骂你也行,想法子让你原形毕露也行。
是了,你没见识过什么朝堂上,那就说书院里,你考试舞弊还不许别人指出来?
你哪个书院出来的?
本官倒要使人去问问山长与监院,到底怎么教的学生,这么点品德都教不好,念得什么圣贤书!”
刘迅挨了一通骂,面红耳赤。
正要回几句嘴,却听那沙山长又道:“你自己行事不端,为何还要连累玥娘?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家业败了,生存本就不易。
她年幼不懂事,你却利用她对你的倾慕之心,你知不知道她这辈子都叫你毁了!”
刘迅到了嘴边的反驳话语,一下子都噎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沙山长,而后,恍然大悟!
这老头不是念书念傻了,糟老头子想脱身!
只要把罪名都盖在他刘迅身上,把玥娘说成一个不谙世事、被他哄骗的小丫头,老头子不止能把自己摘出去,还能拉玥娘一把。
哈!
也不想想玥娘愿不愿意被他拉着走!
还年幼不懂事呢,他刘迅比玥娘还小半岁,岂不是更年幼?
腹诽归腹诽,连挨了几通骂,刘迅那火烧一般的脑袋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既然玥娘的存在都曝光了,他再坚持着也没有任何用处,此时应该退后让步、暂避锋芒才是。
那府尹说话难听归难听,有一句话还是很对的。
学会的舞弊而已,小事一桩,早定早了。
等风波过去了,让他寻到那宁安郡主算计他的证据,他再报复也不迟!
卧薪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