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阳倒不大看出来两人之间的盘算:“伯禽,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家店的料子不错,我帮父亲做了两件冬衣,眼下来取的。”李伯禽上下扫过张峒道,随口回答道,“阿姊呢,为何来了金陵不知会一声?”
“我还以为你跟爹去当涂了,再说金陵这么大我去哪里知会啊?”李平阳总算看出些端倪,回头皱起眉,“你俩干嘛呢?斗鸡啊?”
“没——既然有时间出来玩,那就是那边事情差不多了?要不阿姊你跟我去父亲面前待上一阵子吧?他老人家最近越发气性大不服老,我管不住了。”李伯禽总算收回了视线,凑到李平阳耳边嘀咕,“看着倒是好的,就是太小了。”
“那好呀!”李平阳欣然答应了。
好一会她才忽然愣住,拧着眉头转身:“什么小了?”
老板憋得脸上都带了红晕,将后面绣娘找出来的袄子递到李伯禽手里:“什么小了,还不是咱们家袄子做小了吗?小一点好,冬天里小一点穿着妥帖,不漏风。”
张峒道在后面满意地晃了晃脑袋,随即走上前一步:“本官还不曾见过当年一诗惊破长安夜的太白先生呢?此番就让晚辈做个顺水人情吧。店家,这棉服多少钱,一块记我账上。”
李平阳才想道谢,却不想自己家弟弟倒是恭恭顺顺地行礼后先开了口:“草民多谢大人的美意。这棉服是家父贴身穿着的,叫外人付钱属实不大合适,倒弄得我们这些子女落魄到仿佛连件衣裳都买不起似的。”
张峒道往前面递着钱袋子:“哎?不过是小事罢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素来都听闻太白仙人最是不受世俗拘束,怎么连件衣服的名头都跟本官斤斤计较呢。”
李伯禽那后槽牙都要咬出声音了,李平阳见着两人还要吵起来了,一个错身往中间拦住,不明所以左右看看,最后委屈巴巴向着老板地递了自己的钱袋子:“行啦行啦,我付还不行吗?付个钱怎么还吵架呢?”
张峒道头一低,瞧着李平阳拿着的还是刚刚自己给的银子,心满意足退了半步。
李平阳一边付钱一边碎碎叨叨抱怨,眼见着老板搬了两件自己要买的衣服,她背着李伯禽对张峒道使了个眼色,张峒道得了意思,将两块碎银子偷偷抛出去,李平阳在前面手指夹住,心满意足地给自己也添了两件。
等到打包好之后她对张峒道招招手:“大人不是还挺喜欢阿耶的诗吗?要不去吃个便饭,正好这几天我就在这里陪阿耶。”
李伯禽还没阻拦,张峒道先摆摆手:“下次吧下次吧,眼下太不正式了。既然要见大唐第一诗人,本官总要把礼数做周全才是,请帖礼物一样不能少。眼下若是见面,未免太轻浮了。”
“本来的事情。”李伯禽在旁边哼唧了一句。
李平阳瞟着瞪了他一眼,随即笑着和张峒道告了别。
等到张峒道上渡口去了,她才拽着弟弟走到路口暗巷里面,撑着胳膊跟在他后面啄着骂:“李伯禽你今天到底想干嘛!刚刚我就想教训你了,大男人哼哼唧唧的干嘛!你看你刚刚扫兴的样儿,你阿姊眼下生计可都靠着这棵大树呢,你再给我得罪了!”
“我的阿姊哎!”李伯禽气得抱着手,转头脸都气得煞白,“我哪里是看那小将军不顺眼?我看谁不顺眼你还不知道吗?”
“你还知道他是大人啊!”李伯禽回头瞪着眼睛,“你知道他家姓张,你知道他姑母正当宠,那你招惹他干什么。他们家的私庙那可砸不得!”
“我……”李平阳忽然心虚地一缩脑袋,“我改过了,从今日起,我是好人了。”
李伯禽哼了一声,态度颇为冷酷:“阿耶才从那穷山恶水流放回来多久!你眼下又去招惹是非!我看啊,夜郎叫什么夜郎,以后叫李家地算了!”
“哎呀,你说我就说我,你生气干嘛!再说了我要把张家私庙砸了那就是死罪,捞不着流放的,你且宽心吧。再说了,阿姊这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放心吧。”
话分两头,那边的张峒道免不了心猿意马,慢悠悠地坐着船晃了一天多才回到乌江县,将李平阳的事情和诸人说了一番。
他难得有了些闲暇日子,县衙里宋许忙得不可开交,杜家和高家各自有要忙碌的事情,张峒道除了在县衙里时不时查一下调查的卷宗,旁的倒也真的没什么事情要做。
李平阳不在的第四天,长安来了一匹快马。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来的使臣并非是大理寺官员,而是张家的家臣,名曰梅毂。约莫三十岁上下,模样周正,对待淑妃一脉态度颇为谄媚。
张峒道虽然不喜欢这人,但是到底是一家出来的,走上前等着梅毂从马上下来,点头示意:“一路风尘,梅先生辛苦。不知先生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梅毂对着张峒道行一拜:“张将军,皇后娘娘着急唤您回长安一趟。”
几人面面相觑,张峒道神态略带疑惑:“乌江县的‘菜人’交易调查了一半,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