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一开始定位就不对,我到底为啥要演个劳什子的商人妇啊?这都快憋屈死了!”李平阳郁闷地托着下巴,灶上热气沸腾,紫红色的饮子在锅里冒着泡,卷上来搅碎的乌梅、陈皮、还有些许未曾化开的糖霜。
酸溜溜的香气随着灶台冒出的白烟弥漫在伙房内。李平阳一边老老实实地调着味道,一边思考着怎么有办法自己去一趟那个于家村:“首先得找一匹马才行。”
“一开始就是太冒进了,在县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要不然何必在这里弄得这么委屈,早直接杀到村里去看看情况算了。”
憋屈归憋屈,眼下却也不是暴露的好时机,还是得老老实实地炖乌梅汤饮子:“那厮倒是个心性纯粹简单的,不过他身边那个先生不好对付,万一被发现了,到时候也说不清。”
这一等就是半天过去了,却没想到先回来的不是张峒道和陆载,而是陈坷远。
陈坷远比他们都年长一些,行伍出生,最初跟着高仙芝大人,后来回到长安成了禁军校尉。张家看重其剑术过人、踏实稳重,让其教授张峒道拳脚功夫。两人相伴也算有个十多年了。他大约本想到驿馆歇息一会,看见李平阳也只是远远打个招呼。
李平阳别有用心,招呼他过来吃饮子:“陈官爷,外面热着呢。我刚刚炖了些饮子,你也来吃一些吧?”
陈坷远本来有心拒绝,李平阳匆忙盛好一碗递给他:“大人不用客气,张大人如此照拂民女,民女感激不尽,眼下只能做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聊表心意,您就尝一些吧?”
这话说得分外客气,陈坷远也没有继续推脱:“有劳许夫人了。”
李平阳递给他一个白瓷的勺子,手在蔽膝上擦了擦,坐到陈坷远身边:“今儿张大人好心,带我去见了见世面,我第一次见识了怎么盘问,真是刺激讷。”
陈坷远从碗里抬起头:“大人让夫人一起去了?”
“是我说的,因为实在是太好奇你们的事情了。”李平阳叹一口气,手扶在脸侧,“从前我的生活就是家里那四四方方的天井,如今虽然遭人抛弃,却忽然觉得仿佛畅快自由起来。我冒昧僭越问大人能不能起码让我感受一次查案到底怎么做的,大人大约是怕我想不开,想带我解解闷,就同意了,还让我做了书手。”
说着,李平阳颇有些骄傲地将自己记录的东西递给陈坷远:“我们方才去询问了棺材铺的宋掌柜,您看,这就是我做的记录。”
陈坷远结果记录,愣了一会:“夫人的字不错,倒是飘逸奔放。”
“家父习惯行草书,我便跟着学了。”
“记录得倒是很详细——这个于老四失踪了?大人是怀疑于老四就是被害者吗?”
李平阳点点头,偷偷瞟了一眼陈坷远:“眼下张大人和陆大人往于家村去了,大约就是去调查于老四的去向吧。”
陈坷远性格温和沉稳,他转头对李平阳和蔼地笑笑:“夫人记录得不错,比起大人自己记录的东西清楚不少。他们怎么没有带上你一起去呢?”
李平阳害羞地笑了笑:“大人谬赞了,张大人照顾我身体孱弱,没办法骑马,也见不得那些可怖的场面,所以让我在镇上等他们回来。”
“你还是想跟他们一起去看看的吧?”陈坷远已经对面前人畜无害的年轻妇人毫无防备,听她话里委委屈屈的酸溜溜,不由得笑起来。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谁心里能不向往那种快意洒脱的侠骨气呢?”李平阳话里透着些遗憾,“不过我对自己倒也知道得清楚,大约真的见到死人,我能吓得晕过去,也知道大人是在保护我。”
“诗词歌赋里面难免把事情写得过于潇洒,真的杀人场面是很吓人的,夫人见到后难免不会惊厥害怕,大人担心得有道理。”陈坷远一口气闷完剩下半碗饮子,“加上那地方穷乡僻壤,万一遇到些贼寇,难免有危险——夫人还是留在镇上比较好。”
“我去于家村看看情况,夫人在驿馆若是呆着无聊,可以去外面走走,我方才看到镇子难免好像有卖糖人的。”陈坷远起身一抱拳,“多谢夫人,在下先行告辞。”
等到他离开后,李平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都不问问我到底会不会骑马吗?一个个就直接认定我不会骑马了?”
然而,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三竿。蒋大蒋二进了驿馆和坐在桌边的李平阳面面相觑,两人眨眨眼睛,蒋大指着李平阳左右看看空无一人的驿馆:“大人他们呢?”
这下总算给了李平阳发挥的功夫,她匆忙站起身,对两人行礼,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态:“两位大人,可曾看到张大人他们?都已经入夜了他们还没归来,我心里颇有点担忧。”
蒋大蒋二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蒋二把哥哥拦在身后:“出了什么事情?夫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吗?”
李平阳又把棺材铺于老四的事情从头嘀咕了一遍,手里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