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当世顶尖的剑术宗师，岳不群一眼就看出《辟邪剑法》的不对劲：有攻无守。

甚至于这门《辟邪剑法》岳不群谋夺已久，早就知道其招式，只是此时看到林氏父子拿出的粗浅内功心法，才确定这对父子没有说慌，毕竟如果他们真有《辟邪剑法》的秘密，那也不至于被青城派逼杀成这般模样，父子俩几乎天人两隔。

人没法理解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在岳不群看来，《希夷剑法》已是天下有名的快剑之法，再快的也有，如衡山派《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但那种快也可以理解，剑法不能一味求快，须得气剑相合方是正道，若《辟邪剑法》有内功传下，如《希夷剑法》那般完整，那林震南也足以成为江湖有名的大高手，不至于为青城所辱了。

辟邪剑法，明显是缺了内功传承！

不过，《辟邪剑法》这般残缺倒也正常，事实上整个江湖上各派的传承，都有残缺，五岳剑派也不例外，只是嵩山派有左冷禅这么个不世奇才整理补全，华山派底子厚又有岳不群查漏补缺、不在乎遗失的那几门失传剑法，泰山派更是落魄得连镇派剑法《岱宗如何》都遗失了。

至于其他如青城派，余沧海先前被白决一阵羞辱，连随身带的《松风剑法》、《摧心掌》秘籍都丢给了白决，青城派这两门功夫的传承，必然会遗失一些细节、窍门，如果此过程中余沧海再发生意外，那青城派也就失了这两个传承了。

莫说是五岳剑派，便是当初武当被日月神教攻破山门，抢走了三丰祖师手书的《太极拳经》后，在门内高手折损不少的情况下，武当派的拳宗一脉也渐渐势微，好好一个内外兼修、拳剑双绝的武当派，几乎也成了“武当剑派”。

一旁林震南听到岳不群点评，脸上羞惭一笑，抱拳低头：“后辈子孙不肖，有辱祖辈声名，让岳掌门见笑了。”

心下却是震恐，在这些个当世宗师高手面前，自家辟邪剑法几乎没什么秘籍可言，人家轻易就能看穿，当下心里起了决定。

当即，林震南就强撑身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着林平之搀扶的手，对着白决恳切道：“我林家父子三人，有幸得白先生救命大恩。此生难以为报，还请白先生收下平儿，让他随侍左右，端茶递水。林家如今困顿，他日定当竭尽所能，重新奉上束侑之礼！平之……”

林平之得父亲示意，双眼泛光看着白决，伏于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自旁边端过茶水：“林平之拜见师父！”

这是众人一开始就确定的事情，但林平之真的行完拜师礼后，却依旧心潮澎湃，难以自持，他父子三人被白决所救，更是亲眼看到自家的灭门仇人，在白决剑下是那般不堪的样子，此时能拜白决为师，心中的感激崇拜，溢于言表。

白决接过茶喝了口，笑问道：“平之，你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吗？”

林平之恭敬回道：“平之不知。”

“前些时日，我曾救过一个农妇孩子的肠痈病，那农妇曾跟我说起过个趣事，说她之前有一日驱逐个落魄贵家少年，农妇不止打骂对方，引得对方踩着牛粪滑倒，还打了那落魄贵家子一脸的牛粪，后来想到那少年也像是个江湖客，心里害怕，也奇怪对方怎么没有来打自己，反而忍下那些屈辱。”白决笑问道，“你可知道这件事么？”

林平之一怔，记忆翻滚想起此事，低头道：“那少年应是我，当初我逃难途中饥饿难忍，曾向那妇人乞食。”

这些记忆，似乎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了，林平之心性经历这一番磨砺，再回头看自己当初的心态，只觉得物是人非。

白决点头，语气转淡：“余沧海此等宵小之辈，就算不拜入我门下，以你资质杀之也不难。不过似你这样有侠客之气的人不多了，所以我才收你，你切记得，青城派虽属正道，但行事张狂，一群江湖客你杀就杀了，也没什么事。以后你对青城派如何杀戮我不管你，可你若是滥杀无辜，我不饶你。”

听到白决淡漠语气、林平之心头一凛，正色拜道：“只要能向青城派报仇，弟子绝不滥杀无辜！”

“……”

见白决如此教徒，旁边岳不群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及林平之的血海深仇，便闭口不言了，青城派行事他也不喜，只是与华山没关系，所以不怎么在意罢了。

白决点头，面色转缓，又道：“你若想报仇，自然不可能修炼个几十年内力剑法，堂堂正正地去杀了余沧海，当以剑法奇招取胜。但想必你那日也看出来了，我剑法还有些东西，但真气修为却是一塌糊涂，那是没办法的事。我年岁尚小，闯荡江湖又先求防身之术、以至于此。如此已偏于邪道，任我剑法如何灵动，却破不开那余沧海三尺剑壁，最后只能以暗器取胜，以后无论你如何喜爱剑法的杀伐之利，但须得以内功为先，真气修为是一辈子的事，要放于诸事之先，你知道么？”

旁边岳不群听得点头拈须连连，此等“气在剑先”的言论，甚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