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铜壁之上，此后用竹简记录史料，再然后则是纸张。

朝廷有专门的史官，世家大族也有记录大事件的家谱，任何传承悠久的武林世家，肯定会准备一个屋子，收藏各种书卷，哪怕他们从来没看过。

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更是会让弟子把历练时的见闻尽数记录下来。

但是，这只是华夏的爱好。

西域国度的“史料”，要么是玄之又玄的神话传说，要么是英雄史诗，用歌谣的方式，记录风土人情。

龟兹国的史书，或许还不如《大唐西域记》的记载详实，萧思衡没打算从中找到某些隐秘，只是想试探，国王逃出来的时候，携带了多少物品。

“老萧，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现在非常淡定。”

“呃……这有什么不对么？”

“红袖分析过你的性格，你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慷慨悲歌之士，是最讲义气的江湖豪侠，与此同时，对某些事情非常看不惯，比如拐卖良家。

我是你的朋友，红袖她们也是，就算咱们毫无关系，以你的脾气，听到拐卖良家，也会义不容辞的救援。

你能保持淡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智珠在握，有绝对的把握，把红袖她们救出来，绝不会有危险。

正是因为你有绝对的信心，所以你淡定自如，甚至有时间写笑话，把我狼狈的姿态尽数记录在小册子上。

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这卷小册子是送给谁看的？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想把这卷小册子卖给天机阁，你觉得我会信么？

老萧，给我交个底吧！”

楚留香双目越来越亮。

不得不说，当他找回清明意识、敏锐直觉的时候，一点点的线索，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玩笑，在楚留香眼中，也是极大的破绽，是致命的线索。

萧思衡灌下一大口酒：“姬冰雁给我的资料中记录了四条情报。

其一，石观音搅闹龟兹国，龟兹国内部发生叛乱，国王惨遭放逐。

其二，昔年的丹凤魔女水红芍，沉寂二十年后，已经卷土重来，水红芍投靠魔师宫，麾下有三位亲传弟子，每位亲传弟子，都是以珍珠为名号。

其三，一山不容二虎，石观音和水红芍互有争端，水红芍遭受算计，惨遭毁容，输给石观音一筹，私下里称呼石观音为姐姐，表示自己认输了。

其四，水红芍投靠魔师宫后，得到过魔师庞斑的指点，武功大有长进，必然会报复石观音，换而言之，咱们守着龟兹国王，肯定能够找到她们。

与其忧思过度，忧郁成疾，不如保持淡定姿态，维持饱满的精气神。

最后一件事，祭赛国的玉玺有静心凝神的效果，我可以借你用用。”

楚留香心中略有些疑虑，觉得萧思衡的话颠三倒四，但此时思维爆发，竟把这些情报，尽数结合在一起：

——水红芍为了报复石观音，让亲传弟子黑珍珠绑架李红袖三女，吸引楚留香来到西域大漠，帮她复仇。

“石观音如今在何处？”

“我不知道石观音在何处，但我知道她肯定很想要极乐之星，并且现在非常非常嫉妒，嫉妒心到了极致。”

“什么意思？”

“石观音最得意的就是容貌，自认天下第一美人，如果她觉得，有人容貌比她更美，就会想尽办法毁容。

还记得我编排她的那些话么？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报复我。

石观音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毁掉霓裳和千寻的容貌，然后抓住我，用折磨石驼的方式，逼迫我臣服于她。

接下来一段时间，咱们把那些话全都散播出去，然后守株待兔。”

萧思衡当初的话可谓恶毒至极。

评价练霓裳和雪千寻比石观音更加美貌多姿，这没什么不妥，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石观音或许能忍耐。

但是，萧思衡对她的评价，直接指向所有女人都无法承受的死穴：

——年龄！

“比我娘还要老三岁！”

这话价值两千三百三十三刀！

如果传到石观音耳朵中，如果萧思衡被石观音抓住，石观音肯定会亲自拿刀把萧思衡细细的剁成臊子，一堆没有丝毫肥肉，一堆没有丝毫瘦肉，一堆全是骨头没有肉，以泻心头之恨！

楚留香闻言大为感动。

萧思衡这些话，摆明了是要用自己作为诱饵，把石观音给钓出来，然后再钓出水红芍，救出苏蓉蓉三女。

得此好友，此生无憾矣！

“老萧，你放心，我就算拼了性命不要，也会保证你的安全！”

楚留香干了一大碗酒。

萧思衡暗暗松了口气。

好险啊！

差点儿被楚留香发现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