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假,严格来说,他属于是清流派的人,可就像他说的,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钱塘县县令,在钱塘县这个地界算是位高权重,可放到朝堂之上,他就是一个地方上的小官。
当然了,钱塘这个地方有些特殊,因为有杭州市舶司,郑青田作为地方上的主官,他私开海禁,走私货物,背后是一整个江南的官场,大大小小的江南地方掌事官员都从他这里得了好处,所以,他在江南的能量很大,几乎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会替他办事,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郑青田用钱为自己在江南地方上编织了一个巨大的关系网。
如果不是朝廷派人下来查,他在江南可以横行无忌,这就是他为什么敢灭杨府满门,因为他无所顾忌,觉得整个江南官场都是他的人,他还怕什么?
袁旭东大致能明白郑青田的心理,他笑道:
“郑大人谦虚了,你私开海禁,走私货物,笼络了整个江南大大小小的掌事官员,最近更是灭了杨府满门,还杀了我们皇城司的人,最关键的是,你还杀了我的人。”
看着变了脸色的郑青田,袁旭东微微笑道:
“郑大人,你说,如果朝廷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是夷你的三族呢,还是诛你的九族啊?”
“大人,您是不是误会下官了,下官……”
郑青田想要解释,袁旭东直接打断了他道:
“郑大人,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你做的那些事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需要我查吗?”
“我……”
看了袁旭东一眼,郑青田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道:
“不知下官能为大人做些什么?”
“我说过,我们皇城司的人有钱就能办事。”
袁旭东微微笑道,闻言,郑青田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收钱就好,就怕不收钱,要是不收钱的话,他大概又要派人杀一批皇城司的人了。
看着袁旭东,郑青田笑道:
“下官略有些薄产,大约值十余万贯,愿全数献与大人。”
“少了。”
看着郑青田,袁旭东笑道:
“你杀的那队皇城司的人是来江南查皇后谶言的案子,领头的人是东京皇城司的指挥,顾千帆,他爹是奸相萧钦言,他是萧家的嫡长子,郑大人,你说,等萧钦言知道自己的嫡长子死在了钱塘县这个地方,死在了杨府,他会怎么替自己的儿子报仇呢?”
“这,这……”
郑青田吓得瞪大了眼睛,萧钦言可是当朝丞相,深得当今官家和皇后的信任,尤其是皇后,更是倚重他,再加上当今官家有意地偏袒皇后,连她干预朝政都不在乎,这就造成了以萧钦言为首的后党幸臣在朝堂上一家独大,萧钦言更是权倾朝野,身兼多职,他甚至可以调动地方上的官兵为己用,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党幸臣的死对头清流派势微,自然是想要打倒萧钦言和干预朝政的妖后,这些出身名门的士大夫可不怕皇后和萧钦言,他们甚至敢直接弹劾皇后干政,奈何当今官家太爱他老婆了,皇帝都不在意,这些清流派的士大夫光是弹劾又有什么用呢?
当然,作用还是有的,萧钦言被称为奸相,当今皇后被称为妖后,甚至是谶言的案子都是清流派的这些士大夫们搞出来的,他们还弹劾当今皇后以前是贱籍出身的舞伎,不知用什么手段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进了皇宫,最后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让贱籍出身的舞伎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不是贻笑大方吗?
证据就是王蔼大师画的那幅《夜宴图》,《夜宴图》里画的是西川路转运使薛阙夜宴之景,主人居中,客人居两侧,有歌舞乐伎,跳的是胡旋舞,吃的是骆驼峰,当时王蔼大师也在,就画了此《夜宴图》,而当今皇后也被画进了图里,身份是薛阙家里的舞伎,有人说是薛阙的小妾,这也就是说,当今皇后不但是贱籍女子,而且还早已失贞,这样的女子当母仪天下的皇后,这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所以,这些清流派的士大夫就想找到《夜宴图》,以此扳倒皇后,再把以萧钦言为首的一干后党幸臣全部打倒,让他们这些出身名门的清流派士大夫帮当今官家管理朝堂,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在这些出身名门的士大夫的眼里,这天下就该他们这些人来管理,他们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各自的家族更是地方上的豪门望族,这就是他们骄傲,不媚上,不阿谀奉承官家的底气,刑不上大夫,即使是他们犯了错,只要不是那种谋反的大罪,最多就是辞官回家,当今的官家都不会怎么惩罚他们,这就是官家与士大夫共天下。
所以,即使这些士大夫弹劾当今皇后是贱籍出身的女子,早已失贞之类的,皇后和官家再怎么恼怒,也拿这些士大夫没办法,最多找个理由罢了官职,让他回老家。
可清流派的人盘根错节的,有些人就是不怕丢官,即使是丢了官,他的资源和人脉依然都在那,就像是萧钦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