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雨同林忆青准备了许多,才出发北上了。
借着东陵江水道,溯流八日到达了元州。
元州码头,一条长长的布帐围挡隔出一条清静的步道,元州知州带着一州官员来接船。
没给徐思雨直接下船的机会,一辆朱轮华盖车架上甲板,把她直接接到了元州官驿歇息。
车行到驿站的内院门口,徐思雨才被请下车来,这才见到如此隆重接待她的元州知州。
好家伙,何仲腾还是元州知州。
虽没像他说的,借踏元州而右迁,但比起付和祥中途殒命,他还是知州,已是命运的仁慈了。
不怪徐思雨不知道何仲腾的近况,自平家兄弟恢复了商路之后,徐家商队都是独立运营或者与明王府合作,早就没有前人的影子。
徐思雨也不好问,毕竟容易与叛逃谋反联系起来。
“各人自扫门前雪”,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是,见到熟人,哪怕关系平平,也挺激动的。
徐思雨先出声跟何仲腾问好:“何知州,好久不见啊!”
眼下的何知州,却是把姿态放得很低,“通直郎与孺人安好!”
是的,尽管徐思雨和林忆青并不想为官,但因为他们为大明作了巨大的贡献,明王还是给他俩册封了虚职和诰命。
这是了明王府对他们的犒劳,又是明王府欲使他们多为大明作为的信号。
推脱不了,夫妇二人只能接受。
何仲腾虽为知州,品级比他们高且为实职,但他一向是懂经营的,林二夫妇是明国新贵,又由王府禁军护送出行,他这种归顺的小官,自是没法再看不起谁了。
所以,即便他知道来者是谁,他依旧能放下身段好好奉承着。
给徐思雨介绍了元州的状况,欢迎徐家商队给元州带来更多的活力。
元州,半城民来半城兵。
徐家商队在这儿有个小落脚点,林忆青觉得这投入足够了,徐思雨也觉亦然。
络绎的商队只是经过,此处只是中转而不是终点。
徐思雨看出这里的繁华很虚浮,常忍不住想问何仲腾,从常嘉县到元州有没有后悔。
好在,林忆青总记得拉住她,让她没得意忘形。
第二日,夫妻要过广建关往中安府去了。
这段官道中的一半还是徐思雨花钱修的,她来走这一趟,总算也是没白花钱了。
一山接一山,紧密起伏,车队是围着山绕来绕去,据领队的说,这样的路要走三天。
转山转得疲劳的徐思雨,只能靠数山头的堡垒来打发时间。
徐思雨还没抱怨道路难走,山地反发出一声怒吼,轰隆隆……,有岩石在滚落。
徐思雨躲在她的车厢里,林忆青匍匐在她的身上。
闷哼的大地声响间断又连续了半盏茶的时间,晃动结束,宁静重归。
徐思雨一行是在走出了大山,临近中安府城的时候,才知道那日是西北与夏国交界西平山区地动了……
中安府里也有老旧的建筑倒塌,但总归不在震中,伤亡可控。
平夏正驻守在这里,赈灾的屋棚很快就搭了起来,一切井然有序。
想着回程还要路过,一行人没有停留,经峡谷继续往北走了七日,终于来到真正的边界之城——宁海府。
徐思雨见到了什么是“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一望无云的蓝天下,水油油的草原上,水草丰沛,随风晃动间露出成群的牛羊。
徐思雨觉得这儿的哪块地做牧场都好,最后干脆以人来挑牧场。
平夏赐给她牧场,也赐给她管理牧场的奴隶。
是的,原漠族的土地上,人分贵族与奴隶。
大明拿下了这块土地,将这些俘虏归于贱民,虽不叫奴隶了,但仍必须附生在主人家里。
徐思雨选了女孩子最多的一家,依照她们照顾的区域划了她的四野牧场。
她是不能改变时代的价值观,但她在她的权力范围内,无声的进行着她的“反抗”。
“云也、云若、云洛、云贞……还有牧场其他的女孩子,我们四野牧场的姑娘不外嫁,只有招婿,明白吗?”
因为徐思雨是到宁海府的第一个“新贵族”,那些埋头等着她挑选的奴隶,在她没选他们之后,立马打听落选的原因。
不被主人选中,他们没有安全感。
尤其是宁海的守军说了暂时只有徐家这一家主人来宁海。
没被选上的,还是跟着军队,除了放牧,还得随时准备上战场。
奴隶虽然命贱,但他们还是惜命。
当听到四野牧场的主人许选的达奚一家招赘,一夜之间五六家的儿子们都准备来入赘了。
“夫人,我家巴图、巴特尔、还有侄子牧仁、阿拉坦,身体都是这个。”贺若家的老爷子佝着头,但大拇指朝上,表达给徐思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