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咽下一口参茶,缓过气的人,慢慢开口:“那日,你能矜持着样子陪我说一个时辰的话,真是委屈你了。”
林夫人本意也不想动手,谁叫徐思雨的脾气一点就爆,让人没法好好说话。
“那日夫人和蔼可亲,今日夫人可没什么好脸色给思雨。”
“呵,我这个将做婆婆的,对你,还得一直挂着笑?忆青说你念过书,你念的哪本书是准你随便在婆婆面前撒气的?”
“我……”
林夫人举着手示意她不要立马反驳,然后接着说:“徐姑娘是很真实、率真,也有经商的天分……这些忆青夸过,我也看得到。至于,孝心……”林夫人摇摇头。
“算了。”林夫人似妥协不计较道。
“忆青喜欢你,我和他爹不反对。”
“可你……”
“你的性子,真能为人妻?”
徐思雨没反驳,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她没准备好做人妻子。
“让你为妾,不是林家要侮辱你。哪怕只是妾室,只要你守本分,我们林家的姨娘也是正经主子。忆青以后是有大造化的,你跟着他只会比你现在更好……”
徐思雨:……
以夫为天,把自己的价值挂在男人的身上,还有妾室、姨娘是条好出路……林夫人这几句话,真是全踩在徐思雨的爆点之上。
看着林夫人拖着病体,还“细声细气”跟她说这些,徐思雨是没骂出口,只憋着气重申:“林夫人,我再说一遍,我并非林忆青不可,更不会因为看重他的前程就甘愿做妾。这对我来说不是委屈不委屈,是根本就不可能。”
“你怎么说得这么坦然,忆青对你的情意,什么都不是吗?”林夫人不懂徐思雨,如同徐思雨懂不了她。
“做不了忆青的正妻对你来说这么委屈吗?那你不体谅忆青的妻子,她还没进门,就有一名爱妾……”
徐思雨把头抬着望着天花,翻着白眼,无语至极。
婆婆,真的是世上很恐怖的生物。
好不容易听林夫人唠叨完,说得泄了气,徐思雨不想打击她,也不想接受她的人生哲理,女子之德,特别淡然的保持回绝的态度。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了?你知不知道我儿的委屈,忆青为了给你名分,现在还跪在他舅家里。”林夫人都快把她自己说哭了,她都如此求人了。
“那是他的执着了,夫人可以转告林忆青,不必了。”说完推开房门,等了一会儿见林夫人没再叫人拦下,离开了林家。
……
三月花芳菲,江口对岸山上的桃树开花了。
一片、一片的桃色点缀在青绿之间,特意来江语阁停歇、赏花的人不少,江语阁也慢慢有了名气。
生意上了轨道,这让原本得罪了林夫人的徐思雨松了好大一口气。
以前没注意,最近才发现其实她的江语阁外有好多眼睛盯着。
徐思雨招了些壮汉巡守,也让他们与下打听,能提早防范。
徐成远被她安排到县里管着这么一波人,而徐怀川留在新山村老实种地,再不敢在外混了。
那日,从林家回来,她觉得委屈,落了几滴泪,擦完就提醒自己要振作。
既说出了与林忆青断绝关系,徐思雨就在想如何继续她自己的人生。
徐思雨不得不承认,林忆青曾是她的靠山,但如今她得找个新的背靠。
她现在的摊子铺大了了,不能不顾着所有人的安全和福祉。
徐思雨无比后悔,当初答应跟林忆青往亲事上发展,这下好了,事不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毁了。
要是他们还是普通朋友,纯粹的合作伙伴,那多好,只要利益到位,关系就会稳固如山。
唉,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继续往前过了。
徐思雨手中的人脉有限,目前最粗的大腿就只剩下洪夫人了。
以前,洪夫人常邀请她一起去各种宴会,可都被徐思雨拒绝了。
向上的社交,对于一个能躺平三年的人来讲太累人了。
但如今,她必须走出去了,不说是替徐家找一把保护伞,但也差不多是要起一层堡垒,让人不能随意欺负。
这两个月,什么茶会、观戏,她都硬着头皮参与,也算有些进步。
她在翠华山上新起了两进的居舍,把徐王氏接到身边,清出镇上小院,钥匙交给了金掌柜,当把小院子还给林忆青了。
……
每逢五月,西南地方会举办展会,征集各地女儿家的绣品,供人观赏,此流传已久的风俗被人称为观锦绣。
观锦绣,观绣观人。
所有的绣品陈设在一处,观赏者人人可领三根竹筹,投给他们心中最佳的作品。
而承办者每日会读筹数,在五月十日午后,张榜宣布前三名,由报喜人将贺礼送到其家门。
这是女子闺阁女红的比拼,也是各家可以为女儿争取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