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卑是对东家,高傲是有本事。
徐思雨还没问,就已经很中意了。
内心:【完了,又是要豪掷千金的一天。】
不过,徐思雨还是得问些问题的。
“赵伯,听郭牙人谈,县丞是你女婿?”
“是。”回答很简洁。
“既有佳婿,想常嘉县下有不少商家愿意雇你,怎会需要牙人牵线?”
“他是他,老夫是老夫。”还是很简洁。
“可否细说些?”
赵伯望了一眼郭牙人,见他也没阻止,便再开口:“他本事不行,容易被人坑了。而老夫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徐思雨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洪县丞是出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不能问了,至少不好这么直面的问。
“所以,赵伯,你有本事值五两月银?”
“老夫秀才出身,记账二十五年,从无差错。账房、银库与买办无一不精,更在县衙顶过五年的栏头一职,对于赋税一事,有研判之力。”赵伯不疾不徐地叙述生平,自信从心而发。
“有做事的能力,那看人的能力呢?”徐思雨在搞坏。
赵伯抬眼望了一眼,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姑娘,有经商之智,但论后天修为,做人在前,做事在后。要想生意长远,先把好嘴,免得祸从口出。”
徐思雨听到被骂了,但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再问:“赵伯可是看好我徐氏的小生意?”
“有小生意,便有大生意。小小大大,大大小小都是东家的本事,而老夫只是个账房。小生意里做小账房,大生意里,就做大账房。”不动声色的,赵伯已换了对徐思雨的称呼。
不愧是读过书的,喜欢绕来绕去,却不给明确的答案。但凭他以主家为做事出发点这一点,徐思雨满意。
“工坊在云阳镇下新山村,您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徐思雨尊敬有本事的人,对他用的是尊称。
“东家需要,即刻便能成行,若有闲,给一日收拾,明晚可到。只是得麻烦东家先寻一处落脚点。”
“房子有的啊,我家族学有夫子和武师傅的居舍,还有空房,您可以住那里。”
“行,那租金东家从我的月钱里扣。”
“扣多少?”徐思雨问,接着又说:“算了,五两都舍得了,不在乎这点了。”
赵伯没有拒绝,却淡淡的回了句“商者,应有锱铢较量。”
徐思雨:……
她有预感,有赵伯的加入,徐家的生意真的会上一个台阶。
果然,赵伯到了工坊,看了徐思雨教给徐念月那乱七八糟,但又看得懂的账,没说什么看不起的话,直接制册去了。
接着就让徐念月和徐成杰按照他的要求,单独设好库房,对进出货以凭证签领。
每月的人工也是他算好后,再找徐思雨支取银子。
这一套下来虽然麻烦,但有序了多少。
而且徐家确实选了几个小辈,跟着他拨算盘。
徐成霖也从香满楼辞工回来,帮徐成杰管煤炭的库房和采购。
赵伯没介意徐家的女娃也跟他学,反而很欣赏徐思雨打造的徐家工坊和族学,新山村像一处世外桃源,很有生机。
从招赵伯那日起,徐思雨心里总是期望能与县丞家联系上的。
但赵伯那提起女婿就冷淡的态度,让她搞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亲人还是仇人了。
直到赵伯的女儿,也就是县丞洪夫人,担心老父乡下生活艰苦,带着不少家什前来探望,才破解,他们之间有些隔阂,但亲人还是亲人。
赵伯原来是想借县丞之光让女儿过上更好的日子,但却让洪夫人的日子过得担心受怕的。
赵伯多少有些恨他择婿的眼光不行,赔了姑娘又搭上老本。
洪县丞也没太多脸在岳父前转悠,还不如专心公务,每月俸禄和收到的孝敬早早交上夫人,用行动证明他的改过。
而夹在父亲和丈夫之间的洪夫人,自然希望两人都好好的。
虽是花光了积蓄,但把夫家的官职保下来,洪县丞也把陷害他的人都清理了,吃一堑,长一智。家里还会慢慢好起来的,根本不需要老父出山重操旧业。
也是他爹固执,非要如此。
洪夫人既是来探望,也是来劝父回家。
没想到,她爹忙得容光焕发,比在家里时,看着神清气爽多了。徐家工坊的条件也不差。
洪夫人对徐思雨初印象的起点就很高。
洪夫人没事儿还跟着忙碌的赵伯逛了一圈新山村,很快就被徐家工坊的出货吸引了。
时已近新年,鸭绒和煤饼生意都淡了下来,库房都按赵伯的意思结货清单。
洪夫人看了样品,就买走了工坊里留存的一百斤蜂窝煤,还订了鸭绒被和香煤饼。
见她爹对徐思雨很尊敬,也放下架子说要给徐思雨关照,询问徐家工坊有没有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