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奶,不好了。”徐成杞从田里跑回来,裤腿子的泥都没打就进了徐王氏的屋。
“什么不好了,你奶我好得很。”徐王氏正拉着徐思雨,在打探女儿有没有新的意中人的想法,就听到孙子“报丧”式的叫唤。
“阿奶,陶诚……陶诚修大坝,掉下架子,摔断了腿,好像还……”
“还什么,你快点说!”
“好像伤了子孙根。”
“什么!!”徐王氏一激动,站起来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幸好徐思雨就在她身旁扶住了她。
哎呦呦,她就说吧,修大坝去不得,流血破皮都是小事儿,这伤到筋骨,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临近婚期,孙女婿就废了,这婚不能成!
“你爹呢?”
“他跑去靠山村打听情况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怀孝叔送他回来的,回大坝前来给我们带了个信。”徐怀孝是七叔公家的小儿子,也就是李柳儿的丈夫。
夜里,徐怀山从靠山村回来,忙找徐王氏商量。
“真废了?”徐王氏焦心的问。
“看不出来。我给云大夫招了手,但他没理我。”肯定是陶家人请他收了口。
在打听事儿上,老实巴交的徐怀山,不如徐怀川和徐成远有手段。
……
“那现在怎么办?月丫头还嫁吗?”徐王氏有她的主意,但此时对着孙女的事儿,徐怀山该是有发言权的。
何况,对长子徐怀山,徐王氏总寄望更多,希望他能早日主事,真正撑起徐家来。
“得嫁吧。人还活着哩。”徐怀山给了他的答案。
徐王氏无语的吧嗒了嘴,但没有反驳。这人太忠厚,有时做事的结果也会令人抓狂。
“行。你跟你媳妇儿商量吧。”徐王氏想,何香梅应该不是这个答案。
选陶家是徐王氏的意思,其实镇上平安客栈崔掌柜也相中了徐念月做儿媳妇,当时说到出十两聘礼,何香梅差点就答应了。
还是徐王氏觉得崔掌柜的儿子快三十了,徐家还不至于送徐念月去做续弦,养元配的儿子。
孙女低头一辈子,不就是徐家要低头一辈子。
徐王氏觉得还不如在村里寻靠谱的人家,做一个抬得起头的正头娘子。
也是,在续弦和嫁给废人之间,低头远比被人嘲笑好看。
现在,陶家这一出事儿,怕是何香梅又要起心思了,看他们两口子谁说过谁吧。
……
徐怀山夫妻决定要退婚。
隔日一早就跟徐王氏要了陶家的聘礼,两个人就直接去了靠山村。
再回来,何香梅去了趟镇上。
徐念月知道了很难过,她不想嫁人续弦。
可她没有底气,只能躲在房里,默默伤感。
徐家想要退婚,陶家自不会简单认了。
本来想等陶诚病好些再来论理的陶家人,听说徐念月退婚和议亲同时进行,拉着牛车守到徐家门口,要把徐念月接过去。
徐怀山和何香梅招架不住,还是徐王氏压在家门口,没让他们进屋抢人。
“看看啊,看看。这老徐家一女配两家啊,欺骗乡邻。三月还给我侄儿送荷包,四月就要嫁别人啊!”
陶家老夫妇也是找了大嗓门的帮手作主力,反正现在都不是真讲理的时候,气势更重要!
陶家人的想法是把女方的名声嚼坏,这样徐家只得送人进他们家。
还不用聘礼了。
徐王氏挥着菜刀,对着开腔的男人说:“你是个什么糟老头子,敢在这儿学狗乱吠。你那侄儿腿都没了,连男人都不是了,还好意思来霍霍我孙女。”
事都闹大了,也不说大儿子和儿媳妇办得不好,徐王氏也不怕再丢人了,索性把陶二郎废了的事儿摊开来讲。
“哎呦,王翠花啊,你这是要逼死我儿哦……”陶老太太拍着徐家大门开始哭,意图把人命摊到徐家头上,不怕徐家不服软。
“我呸,你儿子是谁逼死的,你心里没数?”面对撒泼,徐王氏是一点儿没怵,对着陶老太太就是回怼。
“徐大娘,陶诚是替官府修大坝受伤,陶家夫妇对儿子一向慈爱。”不像新山村的村长张大河躲着不见人,靠山村的村长是跟着陶家一同到徐家这边,给他们村里人撑腰。
没有村长撑腰,徐思雨给她娘撑腰:“村长大叔,你说陶家爱子,可听说,陶家大叔和陶大郎都没去服徭役,唯有陶二郎去了。”
慈爱或许是有,只是可惜不是对陶二郎的。
“这……他们二人是以粮除夫。”靠山村村长实话实说。
“哦,我明白了,陶家就少一口陶二郎的粮。”
“小贱皮子,你少乱说。”刚刚还哭啼啼看着委屈的陶老太太突然骂起徐思雨来,“我们家是拿着钱也没买到新粮,除夫粮是亲家公帮忙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