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伯父跑路,贾珠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着父亲的小厮,骑马紧追那远去的马车,嘴角微翘。
父亲自己都拿伯父没办法,让几个小厮来又有什么用?
昨晚放假回家,虽然父子二人并没有好生说话,但贾珠知道自家父亲为何这般气急败坏?
眼瞎、识人不明的标签,父亲承受不住,是想让伯父顶下吧!
贾珠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父亲被祖母惯坏了,官场上的事哪有那么简单,其实好生待在工部,做那不被人注意的官挺好。
但祖母活在过去的荣光里。
祖父以及东府伯祖父和敬大伯所做的一切,她老人家好像都忘了。
不过,也许不是忘了。
她一辈子都在内宅,享受别人的恭维,哪里知道官场上的艰难?
贾珠低低一叹,慢慢往前走着。
他还是去看书吧!
书可以帮他解答一切,可以让他忘却烦恼。
小厮来福老实跟着。
所有太活泛的都被大爷赶走了,他这个老老实实的反而留了下来。
所以,想要待在大爷身边,最好的办法,就是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需要有自己的脑子。
一主一仆走进山海书店,贾珠径直拿起一本左传。
孔圣人要说一个人品行非常端正,是一位正人君子,会说他是一个人。孔圣人如果要说一个人品行非常的不端,十足的小人,会说他是一‘只’人。
这些骂人的话,官场上的潜语,父亲并不懂。
但是他……必须懂。
没多一会,贾珠就陷进看了无数次的左传里,忘却了周边的一切。
……
宁国府,午休起来的沈柠在尤氏的陪同一下,慢慢走在会芳园里。
“母亲!”
尤氏扶着她,轻声道:“西府那边,赦叔躲出城,很有可能要去父亲的道观。”
“噢?”
沈柠不太在意,“他倒是聪明了一回。”
只要再躲上两天,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到时候老太太总不能因为一个奴才,把亲儿子怎么着。
“放心,你父亲不会做什么的。”
已经陷进另一种执妄里的贾敬,不会做任何事。
求仙问道后,他不想再涉世间任何因果。
妻女儿孙都不在他的眼里,贾赦又算什么?
他已经自觉是个仙,站在云上,俯瞰众生。
他能看到什么呢?
沈柠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派两个人过去瞅瞅,他现在是不是自己洗衣服。”
太闲了容易东想西想。
陷进思想的执妄里。
“我记得那边的道士刚开始时,都是自己种菜,种什么他们吃什么,以后……,还让他们回到以前的样子吧!”
贾敬去后,虽然他们还种菜,但感觉功利了许多。
比如贾敬喜欢吃嫩嫩的小菜苗,他们的小菜苗就从来没断过了。
在以前,他们可都是等它们长大了再吃。
“……是!”
尤氏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敢说,她公公可能藏了一手。
反正她派出去的人,曾远远查过,公公的吃喝虽然不及以前了,但是衣服鞋袜什么的,总有小道童帮着洗。
当然,这也许是大爷贾珍安排的。
毕竟他也是公公的儿子呢。
“衣服鞋袜什么的……”
沈柠想了一下,“让珍儿还跟以前那样稍为照顾,由府里供应。”
人言可畏!
她当悍妇就算了,但贾珍还是当个孝子吧!
“再多的就不必做了,你爹他……,不会要。”
“是!”
这一次尤氏马上应下了,“母亲,天香楼上备了茶水,您要不要过去坐一坐?”
天香楼站得高,看得远。
她发现婆婆很喜欢往那里去后,每次都让人早早备下茶水点心。
“那就去坐坐。”
沈柠的兴致比刚刚高了些。
穿过来一个多月了,虽然疯了三把,跑了学堂还跑了赖大家,甚至闻名许久的荣国府也跑了,但这三个地方,她都没逛一下。
现在的身体,包括现在的环境都不容许她到处浪,但远远看一下,总是好的。
婆媳二人正要上楼,远处已经传来贾珍的声音。
沈柠停下来。
“母亲!”
年富力强的贾珍,蓄着短短的胡子,大步过来时,一袭浅灰散花长袍被甩的飞起,看到她眉眼含笑,那欣喜不似做假,“庄子那边,儿子已经看过,庄头都是实干的老实人。”
最最主要的是,这两个庄子都离京城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