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明抢吗!
而林总管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显然不认为自己的要求过分。
谭羡鱼瞥了他一眼,笑道:“看来林总管家境殷实,竟能随手拿出百两。闻说林总管出身农家,后入侯府,不晓得这份厚实家底源自何处?是否有侯府未知的收入,或是直接从侯府所得?”
言罢,林总管面色陡变。
谭羡鱼随即转向其他人:“诸位也来说说,各自为侯府垫付了多少?”
她的话仿佛一股寒气,让那些管事们不禁心生凛冽。
月钱下发迟延,他们或动口或动手,谁会傻傻自掏腰包填补侯府空缺?
只因老太太发话,想给初掌家事的谭羡鱼一个警告,他们这才现身。
却不料,谭羡鱼非但不好糊弄,几句话便让领头的林总管哑口无言。
谭羡鱼目光一扫,无人应声,便即抬脚前行。
其余管事膛目结舌,终是散去。
刚出院门,抱琴忍不住抱怨:“这些管事真是肆无忌惮!开口就要百两,哪来的胆子!”
“抱琴,这些人容易应付,但这账册,咱们如何处理?真要填补吗?”
以妻室的嫁妆填补夫家亏空虽不合情理,在京城却也非绝无仅有。
抱琴以往对此嗤之以鼻,如今事到临头,更是如鲠在喉。
谭羡鱼深深望了她一眼,似有深意:“我那婆母若是愿意应下我的条件,那这这窟窿并非不可填补。”
抱琴闻言,眨巴了几下眼睛。
条件?
不久,主仆二人再次来到寿安堂前。
老太太正于院中享受着日光的温柔,闻听谭羡鱼即将造访,立刻拾回那份长辈应有的威严。
谭羡鱼依礼数行过礼问候之后,直言不讳:“婆母,儿媳适才归家查对,发现账上银两已所剩无几,这该如何应对?”
她面露难色,仿佛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棘手问题。
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品了一口茶,回味片刻,方缓缓言道:“账簿既已交予你手,如何处理,自是全凭你做主。”
谭羡鱼静默片晌,小心翼翼试探:“婆母,您的意思,可是让儿媳酌情变卖些产业,以填补空缺?”
“胡言乱语!”老太太目光凌厉,“你初掌侯府大权,怎能随意插手外间商铺之事?!”
竟企图染指侯府产业,谭羡鱼的心思可真是不小啊!
难道得了账本,就真当这侯门之家由她说了算?
谭羡鱼蹙眉沉思半响,终是叹息一声:“如此看来,唯有动用儿媳的陪嫁之资,方能解燃眉之急了。”
老太太这才面色和缓:“嗯,难得了,你有这孝心,便照此办理吧。”
谭羡鱼点头同意,却话锋突转:“但填补的是侯府的亏空,可否以侯府之名,向儿媳立一份借据,以免日后有所争议?”
老太太闻言勃然大怒,手掌猛地拍向桌面:“你既已嫁入我侯府,陪嫁自然归我侯府处置!天经地义!何来借据之说?!”
谭羡鱼见状连忙安抚:“母亲息怒,不立借据便是。”
老太太瞪视之下,心中怒火因她适时的服软略减几分。
谭羡鱼继而道:“感念婆母厚恩,既然账簿已交到儿媳手上,那些之前的亏空,确应由儿媳自行填补。但月银已两月未发,下人或有怨言,儿媳打算另出银两安抚众人……如此做法,可否恰当?”
老太太应了一声,算是认同。
谭羡鱼这才心安,转向一旁吩咐:“抱琴,稍后你去通告,说是新管家上任,特赐他们额外银两,望今后即便我有何疏忽,他们也能尽心办事。”
抱琴领命。
老太太一边又咂摸了几口茶,忽觉哪里不对。
谭羡鱼这一招,实则是收买人心的计策!
银两散去,手下之人定会对她心存感激,替她说话。
一旦传出外间,说侯府拖欠两个月月钱,直至谭羡鱼接手账务才发放,外人自会知晓,是用谭羡鱼的钱堵上了侯府的漏洞。
届时,侯府的声誉……
念及于此,老太太心头一凛:“你莫不是要毁了侯府?!”
“母亲误会,儿媳绝没此心,不过是初掌家务,欲图减少是非罢了,”谭羡鱼回应道,“至于他人如何看待,评说,非儿媳所能控制……”
“儿媳只想安分守己,不敢他想。”
谭羡鱼乖顺低头,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
老太太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好一个安分守己。
真是小看了谭羡鱼。
原以为她不过是一只驯服的小犬,如今才知,她实为一头獠牙毕露的饿狼!
老太太重重放下茶杯,再也无心品味茶香。
身为家族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