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膏吃饱喝足,才发现,它的主子不见了。
它溜达到姬满面前,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这位太子,“您知道我主人哪里去了吗?”
竟然把它给扔下了。
“他们去王宫见我父王了。”姬满还是第一次跟一只兽说话,有些新奇。
山膏抖了抖身上的毛,“真是的,竟然不带我。”
“大约是带你不方便?”姬满问它,“你叫什么名字?”
“山膏。”
姬满怎么看它怎么像猪,“是猪的……”
“不是,就是类猪而已。我可是神兽。”山膏对于这个太子,很有好感,或者说给它吃食的人,它都有好感,也乐意跟他多说些,“我活了上万年呢。”
姬满震惊,“上万年?”
“是啊。”山膏点头,“不过就是被关在一个地方。叫苦山的一个地方,你知道吧?”
姬满摇头,“不知道。”
“哎,你们凡人,就是见识浅薄。”山膏叹气,想想它的主子其实见识还是很多的,最起码刚掉进苦山,她就一眼认出它叫山膏了。
姬满阅遍四书五经,集天下大儒授学,自认学识广博,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一只兽瞧不起,说见识浅薄,他无言了片刻,问:“苦山在哪里?”
“苦山是一座仙山,在距离这里,上万里远吧!”山膏也算不清距离,“反正就是很远很远,若是你们凡人用脚力走,大约走上一辈子,才能到。不过苦山如今被我主人毁了。”
“将一座山毁了?”姬满站的累了,随意地坐在房檐下的台阶上,“江姑娘吗?真厉害!”
“她才不厉害,她是接受阵法传承失败,把苦山毁了不说,险些自己也丢了小命。”山膏想起它守了上万年的家,就那么一夕之间没了,心口就疼,虽然它曾经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也没想它被毁。
姬满惊讶,“那岂不是很危险?”
“当然很危险了?修仙之人,不说步步危险,处处危机,但求长生大道,自然是多磨砺,多陷阱,否则如何逆天而行?”山膏觉得跟凡人聊天真累,不想聊了,因为对方什么都不懂,聊不到一起,反而它要处处给他解惑,便转移话题,“古语有云,不是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吗?你身为太子殿下,怎么随意就这么坐在了屋檐下?不怕瓦片掉下来砸到你?”
姬满果然被转移了话题,笑着说:“若是东宫的屋檐随时都会掉瓦片砸到孤,那么整个东宫的人,都该仗刑了。”
“这样啊。”山膏挨着他卧下,“你是不是有很多妃子?”
“没有,孤还没有娶妃。”
“那侧妃、侍妾、通房呢?”山膏好奇地问。
姬满震惊,“你还懂这些?”
“懂啊,画本子看多了,就都懂了嘛。”山膏不喜修炼,在江离声睡着时,它就摸了她收在储物戒里的画本子看,发现还挺有意思。
有一回,被卫轻蓝看到它捧着画本子看的津津有味,卫轻蓝从它爪子里抽出来,瞅了两眼,问它哪里来的,它说主子储物戒里的,有很多呢,卫轻蓝似乎无语了片刻,表情很是一言难尽地还给了它。
姬满摇头,“孤都没有。”
这回轮到山膏震惊了,“你都没有?不能啊?凡间不是十四五岁,就由家里安排了吗?”
“孤的祖母、母后先后故去,孤守孝三年又三年。”姬满道:“一年前,出了效期后,老国师故去,新天师继任,父王听信天师言论,朝野上下自她来后,颇为动荡,父王没想起,孤自然也无心娶妃纳妾。”
山膏啧啧,“你有点儿可怜呦。”
这么三言两语一说,足足七年。怪不得二十多了,还没女人。
姬满想笑,“也就你觉得孤是没有女人可怜,但如今天下,都觉得,孤这个太子,遭父王厌弃,才是可怜。”
“哎呀,你也说了,他是被妖人蛊惑嘛,你这么好的人,你放心,有我主子和卫轻蓝来帮你,你会好起来的。”山膏用大爪子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但你将来,一定要做一个明君啊,可别学你父亲,到了晚年后,也被妖人蛊惑了,我主子和卫轻蓝别再为了你的太子,再来找你。”
姬满失笑,“嗯,孤若为君,定为明君,一日三省吾身。”
山膏满意,撤回爪子,“这还差不多。”
东宫的仆从护卫们见太子与一只兽坐在屋檐下,有说有笑,话语投机,一时间都暗暗敬佩,不愧是他们的主子,竟然不怕这只兽突然狂性大发被它吃掉。
卫轻蓝与江离声的确是把山膏给忘了,两人贴了隐身符后,旁若无人地过了六道宫门,进了王宫。
刚一踏进王宫,江离声敏锐地抓住卫轻蓝的手,震惊地说:“卫师兄,这王宫,布有厉害的阵法。”
按理说,周王身为九五至尊,整座王宫,应该是祥云缭绕,紫气笼罩,但如今的王宫,在她看来,头顶黑云一团,不见紫气,只见黑压压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