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木匠弯腰,嘴附到她耳朵边,“刚才我边上摊子一女子怕是要被人骗走。”
那你去衙门报案啊,找她有什么用?苏若锦说道:“不是有市卒、市丞,再不济还有市令,你报给他们啊!”
张木匠摇摇头,“别人不会信的,这只是我个人感觉。”刚才他想悄悄跟上去的,结果市集人多,一闪眼,人不见了,急的团团转时,他看到了苏二娘,由于学步车之事,他没把苏二娘当孩子看,甚至还想让她出主意。
苏若锦:……
张木匠见小娘子不想管闲事,大冬天的急出一头汗,“苏二娘子,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李木匠之事吧?”
她点点头,记得,可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你认出了骗子?”
“不是。”
“那你怎么确定人家女子是被骗?”
李木匠失踪之前,张木匠是与他接触过的,他那时什么状态,张梁记得一清二楚,今天这个女子被人忽悠的状态跟那时一模一样。
张木匠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表达有点混乱,但苏若锦最后听懂了,“你的意思是有人专门行骗手艺人?”
总结之话像是打开了张木匠的茅塞,他霍然开朗,“没错……没错,刚才那女子织得一手好布,那一主一仆男子说是想买更多的布,想让她带他们回家看看还有多少布,要是布匹不错,他们可以都买下来。”
前世,苏若锦听过骗人去矿井挖煤,或骗劳动力,或骗抚恤金,前者可恶,后者丧心病狂死后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现在是骗手艺人?
在古代,拥有一门手艺就可以养家糊口,甚至还可以小有资产,一些黑心地主、豪强还真有骗匠人为自己作牛作马之事。
“那赶紧去她家,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回家不就知道有没有被骗了?”
张梁摇头,“偶尔在一起摆摊,只知道她叫孔娘子,织布手艺不错,其它的……”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么担心及管这趟闲事,实在是因李木匠之事在他心中烙下太深的印象,总觉得今天这两人跟那年骗李木匠喝酒之事很像。
不管是李木匠事件太让张木匠刻骨铭心,还是张木匠对萍水相逢之人热心,既然有缘找到她苏若锦,她也热心一回。
“走!”
张梁:……去哪?
“打听孔娘子家在哪啊!”
“哦哦。”张梁这才醒过神,果然没看错苏二娘,张木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回到摆摊的地方。
书同皱皱眉,天太冷,他还要带二娘子早点回家呢,没想到张木匠多管闲事,不满的想阻止,结果二娘子已经拨腿跟人家去了,他只好把砂锅搬到骡车上,小跑跟了上去。
回到市集摆摊的地方,张梁打听了好几个小摊贩,才打听到经常来卖布的孔娘子,“她呀,夫君前几年病死,生的一个儿子被婆家抢去,现在孤身一人,在后桥一带赁了间房买丝织布勉强度日,是个可怜人。”
孤身一人?不知为何,苏若锦想到后世那些踩点单身女性的恶徒,这分明是打听好了才下的手呀!
直到这一刻,苏若锦才觉得张木匠的直觉是对,她连忙求证道,“那李木匠也是孤身一人?”
“他不是,但在京中没亲人,他从香山到京城来讨生活的。”
在京中没亲人,不就是孤身一人嘛,看来骗子是个有组织且长期作案的老手,他们背后不是黑心财主就是有某种目的利益集团。
这两者不管是那种,都不是张木匠与苏若锦这等小民可以染指的。
“张叔,我们去后桥巷她家里看看,若是回来,咱们白担心一场,要是没回来,你便去衙门报案,也算尽力了。”
只要有人相信,张梁觉得自己确实尽力了。
张梁余下的两辆小推车寄存在一个认识的商家那,坐上苏家骡车一起去后街巷,从巷子口一路打听找到了孔娘子租的地方,寻了隔壁房东大娘说话。
张梁与苏若锦一看就不像坏人,但房东大娘还是警惕的望着他们,“你们是她什么人?”
张梁实事求是的说道:“我们一同在市集摆摊,今天有两外地口音男子说要买孔娘子家布匹,我觉得他们像骗子,怕孔娘子被骗,于是到她家看看她有没有回来?”
房东大娘摇头,“肯定没回来。”
张梁与苏若锦心一突,不愿承认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能去衙门报案吗?会不会被人哄出来?
张梁问,“怎么办?”
“先等等,若是天黑还没回来……”一般情况下,报人口失踪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至少得一天一夜。
张木匠通过李木匠之事显然知道这种规定,“就怕等到天黑去报案,衙门也不受理啊!”再说那时衙门的人都要下值谁还管一个弱女子失不失踪啊!
“等等,张叔,你刚才念叨什么?”
张木匠被苏若锦问住了,“没念叨什么啊,就是一个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