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莱芜镇,流放队伍走走停停,至下午未时后,眼见加快步伐也赶不到下一个城郭,干脆原地在一处荒地休息。
熊九山打发俩人去四周探探,看看附近山里田地附近有没有人烟,荒郊野岭不熟悉,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一路过来,只有同向赶路的人,没见到多少对向而来的人马。
往日走在路上,还时不时有北边回来的,今儿大半天杳无人影。
熊九山有点不太放心,只下令暂时先原地休息,补充体力,至于是否安营,等等,看看情况安全与否再说。
犯人们得到消息,也已经习惯了,原地或躺或睡,充分抓住机会休息,补充体力。
休息的地方不远,幸运的有一条小溪流,熊九山让差役们把空了的水囊补满,等差官们整理好后,方允许犯人们几人一组,分批过去补水或者解渴。
闵家的商队不急,解差们忙活时他们不好过去,流犯们在溪水边折腾时,他们又不愿意跟流犯们靠的太近。
闵管事的意思,“等他们都安顿妥当,咱去上游那边水床宽阔的地方再打点。
大家都没有意见,于是成烨端着热气腾腾的一壶水去给熊九山送去时,远远地看见远处的商队人马不是靠在车驾前补觉,就是躺在高高的货堆上面压车。
熊九山伸手去接水壶,差点没接到。
他抬头,发现成烨一直盯着闵家的商队,倾身一把将水壶抓过来,冲在木碗的干饼中,撒上一些烘干的碎肉末和干菜,就着莱芜镇驿站的司吏送的当地咸酱,熊九山闷头吃了一大口。
干饼子还没完全泡软,等着完全泡开的空隙,他随口问道:“你总盯着商队做什么,他们有问题?”
成烨在旁边盘膝就地,端起来掰饼块,闻言抬头道:“没问题。”
话虽这么说,可熊九山还是发现他这个属下总是时不时回头盯着人家。
“专心吃饭。”
熊九山声音低沉道,即是提醒,也是警告。
成烨听出来了,急忙收敛心神,回头专心掰饼子放干菜,一泡下面差役刚烧开的热水冲下去,没多大功夫,饭菜香就飘了起来。
熊九山抬眸扫了他一眼,扭头将膝盖旁的那一小罐盖子打开,用筷子挑出一些咸酱搁在成烨的碗中。
成烨抬起头:“大人?”
熊九山脸上没多少表情:“带点咸淡,有力气。”
成烨看着在碗中已经慢慢融开的咸酱,默不作声吃了一口,不得不说,哪怕只加一小块咸酱,这一碗饼糊汤的味道都好吃多了。
两人快吃完时,熊九山开口道:“成烨,这趟差事不易办,我们出京时是做了准备的,能把这些人不出太大纰漏送到地方交了差,我们的差事就算成了,至于无关紧要之人少瓜葛,于人于己都方便。”
成烨刚仰头喝光最后一口温汤,就听见熊九山在他耳边叮嘱这些,放下碗目光有些不解。
好好的吃個饭,熊大人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流犯休息的地方,等其他人去的差不多了,谢武英才带着几个护卫过去把路上喝光的水囊补充上,旁人身上有一个水囊都是富裕,更多的人都是直接趴在那喝足了才回来,有人用碗,有人用竹筒,但凡能用上的,都没闲着。
谢家一连灌了五六只,富裕的让人眼红。
挨着溪水边不远处,是范五和一群乌合弟兄休息地方,他们该打该喝的早就弄完了,这时鬼鬼祟祟聚在一堆儿打量其他人。
谢武英带人过来之前,他们几个贼眉鼠眼的,刚盯上几个蹲在溪边俯身喝水的女人们,有长有幼,看得心花怒放,污言秽语互相调侃着谁看上的更好,三说两说拿起被人打起赌来。
有人不服气,理论到范五面前,满脸横肉的范五听见他们拿女流犯打起赌来,冷哼嘲道:“瞧你们一帮子出息,几个黑头寡面的小娘儿就让你们拽不住裤腰带了?大鱼大肉在眼前,眼珠子就会挑那些个腻歪的野糊糊。”
“我们哪里有范爷的眼界呐,我这俩眼珠子是个半瞎,前面的人稍微屁股大点,我都分不清个公母呢!”
“哈哈哈哈哈,你也就这个死德行,没得出息了。”
“半斤八两,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大家都一个熊样。”
有人听出范五的话音儿,凑到他身边:“范爷,什么样的小娘儿才能入了您老的法眼啊?”
范爷冷着眼邪睨他。
“范爷说说呗!”
旁人听见,也过来凑热闹,“是啊,范爷说说呗!”
一个两个的,说着好话捧着范五,范五越听越高兴,“想我范爷打小就在京城北市街混,见过的漂亮小娘儿多了去了,环肥燕瘦的,范爷我啊,早腻歪了。不过也不是没有遗憾。”
“范爷什么遗憾?”
范五叹了口气,扭头扫了一眼谢家人那边的方向,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