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初升,银辉如水。
天地间的光景,显得比日头西沉时,更明亮一些。
姚小虎手指的方向,正是我们下来的耳室。
一束清冷的月光从洞口照进来,像是话剧舞台上的聚光灯。
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顺下来的两个绳子,不知何时已经断掉。
“卧槽,糟了。”大嘴骂道。
确实糟了。
绳子断了,我们就回不去了。
我们赶紧跑回耳室,想要看个究竟。
我捡起地上的断绳,发现断口并不整齐,显然不是从上面切断的。
而是从下面硬生生扯断的。
这墓里果然还有其他东西。
大嘴迅速在耳室中检查了一圈,说:“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没东西啊。小老虎,你看清是什么了吗?”
姚小虎脸色不好看,显然是惊吓过度所致。
他好像没听到大嘴的话一样,只是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姚小虎毕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仅仅只是下墓的话,倒也不至于吓到。但要真遇到骇人的事,他的心理根本承受不住。
现在我们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想要出也出不去,继续走又不敢走。
我蹲在姚小虎身边,轻声安慰道:“别怕,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姚小虎点头。
“是什么?”我追问。
姚小虎哆嗦着摇头,过了好一阵才说:“没看清。”
大嘴说:“小老虎你不是能走马观碑吗?好好想想。”
我说:“嗯,好好想想,是动物,是人,还是巧合,或是……鬼?”
姚小虎的情绪慢慢平复,缓和了一些。
他慢慢闭上眼睛,正在努力回想。
姚小虎也只看到了一瞬,再加上月光模糊,不比白昼。
那一丝丝残留的影像模糊至极。
“太快了,太快了……”姚小虎闭眼嘟囔着。
“慢慢想,别急。”我安慰着。
我只知道这事难,可到底难到什么程度,并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直到现在,有了摄影技术短视频什么的,我才真正理解。
那一瞬的模糊影像,就相当于视频里的一帧。
一帧是多久?
十二分之一秒。
想要把这一帧影像,在大脑中还原出来,谈何容易。
姚小虎眉头紧蹙,煞白的嘴唇由白变紫,小脸也涨得通红,两个鼻孔甚至都渗出血来。
这是血液集中在脑袋的表现。
再这么想下去,会出人命的。
我和大嘴刚要制止姚小虎。
只见他猛然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颤抖着说:
“赵……奶奶,是赵……”
话到一半,姚小虎气息微弱,一下子昏死过去。
大嘴连忙将他搂进怀里。
大嘴此时额间已经出了一层白毛汗,显然是被吓的。
他又环视了耳室一周,不可置信的说:“陈大夫……这,这不可能吧。”
不止大嘴不相信,我也被这个结果震惊到了。
一个裹着三寸金莲的疯老太,怎么会出现在墓里。
动作快的,就连姚小虎都看不清,而且还能悄无声息的扯断绳子。
她在哪?
她到底是谁?
一股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我此时的心脏“砰砰”直跳,压抑恐怖的氛围瞬间在耳室中炸开。
我平静了一会,又朝着洞口看了看,对大嘴说:“你踩着我,我驮你,试试看能不能上去。”
大嘴说:“那你和小老虎呢?”
“娘了个希匹,能走一个算一个,留在这都出不去。”
“老子不走。我驮你,你走。”
我说:“草,这个时候争什么先进,赶紧点,你上去了之后再去找绳子救我俩。”
大嘴沉默了一会,点头应允。
于是我吃力的将大嘴扛了起来,形成了叠罗汉的架势。
可无论怎样,耳室的高度就像是提前设计好的一样。
我俩叠起来,高度只差那么一点点,大嘴的指尖甚至够到了洞口的边缘,但就是抓不上去。
我骂道:“妈的,你小时候在军属大院,伙食那么好,怎么只长宽窄,不长高矮呢?”
大嘴从我身上下来,说:“我哪顿不想着你?你小子长这么大,至少从我嘴里抢了一千斤粮。”
我俩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相互对骂了一会。
原本恐惧的氛围,稍稍散去了一些。
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说:“我开路,你背着小老虎,咱俩继续顺着甬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