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治好我的眼睛和腿?”
厉慎之面上没多大波澜,内心却已是惊涛骇浪。
他求医多年,大小名医看过无数,包括有“小神医”之称的宋煜在内,所有的医生无一例外给出的结论都是:
终身残疾,永久失明,无法医治。
她是唯一说能治好他的……医学生。
她现在连实习医生都不是。
七年前高考她一战成名,以理科状元的身份进入顾城大学医学院。
专业是临床医学,八年制本硕博连读。
顾城大学在医学领域享有极高的声誉,尤其是临床医学方面,这是众多医学生向往的学府。
然而,她却在开学前的一个月连遭变故。
先是父亲顾宁意外身亡,紧接着,她本人被恶毒叔婶们谋财害命,侥幸死里逃生。
她休学了一年才入校,上了两年后借口身体不适又休了一年。
如今七年过去,她才刚结束硕士阶段。
倘若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她说出能治好他的话,尚还有一丁点的可信度。
可事实却是,她的社交能力远超专业能力。
专业课成绩垫底的她,倒是跟医学院那帮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整日称兄道弟,三五不时出去胡吃海塞。
饶是如此,他多年沉寂的心湖,依然禁不住因为她这句大胆无畏的承诺而泛起波澜。
毕竟,她是这么多年来,唯一敢如此大言不惭地给予他希望的人。
然而,理智的锁链又紧紧缠绕着他,让他不得不在激动之余,也深谙现实的严酷与无情。
厉慎之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不甘,再次向她求证:
“你,真的确定?”
面对他的质疑,顾苒乐并不意外。
这几年她不是在追求厉鸿煊的路上,就是在逃课吃喝的路上。
总之就是:不学无术,不务正业。
这样的她如此狂妄自大地说出能治好他的话,他要不质疑那才是脑子真有病。
“能不能你得试试才知道。”
顾苒乐的眼睛又盯上了桌上的挂绿荔枝。
“厉慎之,荔枝你吃不吃?”
“不吃。”
“天热温度高,荔枝容易变质,浪费食物太可耻,我就勉为其难替你解决了。”
顾苒乐果断地将装着冰块和荔枝的恒温箱抱到怀里。
她这会儿吃不下,但东西得先拿到手,免得一会儿被人抢走,白瞎了她眼馋半天。
厉慎之光凭想象都能脑补出她此时那副分明嘴馋却偏偏嘴硬的“为难”样。
他不禁勾起唇角,揶揄道:“那可真是为难你了。”
“这都好说!”
顾苒乐豪爽地挥了挥手,雷达似的双眼开始在整个房间四处扫描。
释迦果、黑葡萄、黄龙果……
这厮人不咋地,吃的东西倒是精细。
“试试也不是不行,”厉慎之斟酌着用词,她人脉广,兴许认识的人里真有医术高超的医生,“只是——”
“只是个屁!”
顾苒乐直接打断他,连珠炮似的又输出了一通。
“倘若你连迈出一步的胆量都欠缺,那我只能无情地奉劝你,赶紧起草遗书,免得某日突然断气,届时,你那堆积如山的财富,只会成为你的对手、你的敌人的盘中大餐,被瓜分殆尽。你的遗愿、你的梦想、你那些还未曾手刃的仇人,统统化作泡影,空留遗憾在人间啊,厉婶!到那时,你这一生将真正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和悲剧,而懦弱和胆怯将成为你的墓、志、铭。”
“……”
厉慎之的指尖逐渐泛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与坚定。
他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闭紧了双眼。
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睛,深不见底的眼中泛起淡淡的细碎的从未有过的光芒。
他紧握双拳,像是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一刻。
然后,他缓缓挺直了腰板,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岿然高大。
顾苒乐看着他的反应,嘴角溢出一抹欣慰的姨母笑。
但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主要是懒得听他瞎逼逼。
她站起身,将所有看上的水果统统搂入怀中。
“说这么多我又渴又饿,也不让你麻烦了,我就吃点水果垫垫。我有事先走了,24小时内你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抱着堆积如山的水果走到门口,她回眸一笑。
“我可是很期待被厉婶追哦!”
离开医院,她又去花店订了一束跟之前一样的花,让人送到顾阑珊的病房。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刚从花店出来,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