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八角亭初见,他应该已经怀疑自己了。
只是尚不知深浅,所以言语仍浮于表面,并没有太过明显的试探。
但这对于关月来说,不是好事。
“上次我和玄狐一起回府时,周边仍旧有人守着,他这般明目张胆不避人,是有恃无恐,还是故意钓我出来呢?”
陆淮舟揽着她往里走了几步,去到竹林深处,确保无人偷听。
“右相经营多年,路子广,渠道多,我也很难说他是否真的知道了什么。但根据你的表述,最多也就到怀疑阶段了,无法从你的身世上做文章。至于是否有恃无恐……”
陆淮舟顿了顿,摇头,“不好说。镇国公府在众人眼中已经消失一年之久,现在还会在意的,除了凶手,就是苦主,旁人兴许根本想不到这件事仍有暗流。”
所以他自是可以派人守着。
就算最后暴露了,也有脱身之法。
陆淮舟担心的是一山之后还有一山。
但这个猜测只是在他脑海中兜转了一圈便被压下,所有的猜测和想法都必须要通过证据支撑,多说无益。
关月听完他的话,点点头,目光却灵动得很,“我和他几乎没有交集,如果他真的怀疑,总会派人前来接触,届时见招拆招。”
被右相关注到也并非全然坏事。
他在调查自己,自己也在反调查他。
有时候,做得越多,暴露得也就越彻底,敌我双方皆是如此,就看最后谁能抢占先机了。
“嗯,”陆淮舟垂眸看着她,“有困难记得跟我说,别自己一个人扛。”
关月仰头一笑,“知道了。”
她应得很乖巧,全然不似方才商量正事时的正经和严肃,两相比对,反差略大,偏偏陆淮舟很吃这一套。
他不由得低下头去,追着关月故意躲开的唇。
追上了,亲吻之际,还发出两声抱怨,“久未见你,挂念得很,怎么还不让亲呢……”
语气又轻又慢,落进关月耳朵里倒有些像是在乞怜。
她微微避开,笑着出声,“平时见陆大人一派正经、一身正气,可瞧不出还有这幅面孔。”
“只有你知道。”
陆淮舟抽空回了一句,封住她的唇,不让她逃。
最后离开时,还咬了一口,只是不敢太过用力。
毕竟此刻还在伯府,一会儿还要见人。
两人安安静静地待了片刻,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分开往回走时,蓦然听得不远处更幽深的地方有细碎的声音。
起先以为是猫儿,多听两耳朵后却觉出了不对。
这分明是人儿。
“你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我?”
“不可以吗?”
“马上就要开始拜堂了,你不怕被人发现啊!”
“放心,这儿没人,很快。”
……
衣料摩擦的声音很快响起,关月听得一愣,眉头蹙起。
先前旁人说起荣安伯府,话语中皆是富贵万千,无限向往,只有陆淮舟提了一句伯府已经是在走下坡路了。
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关月今日来的时候,瞧着满目繁华,对此还没有实感,如今却窥得冰山一角。
主人家的婚宴马上开始,府中下人却偷偷躲到这里来。
况且,从对话分析,很可能还不是一般的下人。
她戳了戳陆淮舟的胸口,压低声音,“要不去看看?”
话音未落,步子就已经迈出去了。
陆淮舟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抓回来,眼神一暗,“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啊。”
陆淮舟不许,“这种场面不适合你看,脏了眼睛,晚上容易做噩梦。”
关月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吓不着。”
说着,猫着腰就要朝那个方向走。
陆淮舟拦腰将人拖了回来,“你要想看,看我,别看他。”
关月哭笑不得,“我俩说的就不是一个意思。”
“差不多。”
见他这么坚持,关月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等人一会儿穿上衣裳,瞧一眼知道是谁就行了。
但眼下,她玩心起,“你是不是怕输?”
“嗯?”
陆淮舟起先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看到她眼底的笑意时,才逐渐回过味来。
嘴角一扯,抬手轻轻掐着她的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关月眉毛微微一抬,“那大人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陆淮舟轻呵一声,好似被气笑了。
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处,眼见着要顺着交领往里,关月立马使了些力对抗。
同时求饶,“不看了不看了,陆大人,我说笑的。”
“哦,”陆淮舟停了手,“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