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仅夏帝好奇,殿内诸位无人不好奇。
目光尽数聚集在陆淮舟身上,等着他的答案。
陆淮舟扬声笑道,“陛下,臣要是说了,您可不能生气。”
“噢?”
夏帝更是来了几分兴趣,“但说无妨。”
“臣喜欢书里的仙女。”
满堂先是一愣,而后大笑。
夏帝也被逗乐了,嗔怪道,“一提到这事你就贫,总是岔开话题,今日朕可不许了,必要你说出个所以然来。”
陆淮舟和关月年纪相仿,比赵乾小几岁,认真掰算起来,也是到该娶亲的年纪了。
再不济,也该有几个红颜知己。
盛京城中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子,大多都有通房,但陆淮舟身边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侍卫。
唯一的女子玄竹也仅限于上下属关系。
夏帝未必是真关心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但一定关心他的婚事。
侯府势大,嫁入侯府的女子他自然得过问。
如今,算是探探他的口风。
陆淮舟瞧着夏帝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定要他说出个所以然的模样,心知躲不过去了,于是正了神色。
“陛下若真要臣说,臣确有考虑过。”
夏帝抬手,“说说看。”
陆淮舟的视线不经意从关月身上略过,快得让人捉不住,“臣喜欢聪明的女子,能静能动,进退有度,见多识广,游历过山川,还得有些身手。”
他突然顿了顿,想到那日有人在他身前说,要给他找个姑娘来,于是又补充道,“最好胆子也大些。”
他的这一箩筐要求,听着骇人,实际也难寻。
单是有身手和游历山川这两条,便足以筛选掉绝大多数女子。
只是他条条罗列出来,倒像是真有这么个人存在,而非虚构。
夏帝听完,默默念了一遍盛京城中的适龄女子,说道,“其他的朕倒是觉得没问题,就是这‘胆大’二字,有何出处?”
“臣在都察院,查办案件,难免暗藏危险,自然需要能够理解臣的人。”
夏帝了然,“这么说,也是没错。只是你这要求的确难以全部满足,朕也不好替你筛选啊。”
陆淮舟笑道,“姻缘姻缘,重点在一个缘字。臣相信,这世上定存在这么一个有缘人。”
“年纪不大,想得却还挺透彻,”夏帝挥了挥手,“坐下吧。”
他将目光重新放回关家父女身上,眉眼不自觉威严了些,“你们也回座位吧,后续事情会有礼部安排妥当。”
“谢陛下。”
关庭也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冬至宫宴,最后竟然会变成这样。
难怪今日他出门时,衣襟怎么摆都摆不正,原来早有预兆。
他看向关月,不知她心中是否起了波澜。
可关月一直面色平和,不见喜,也不见哀,仿佛讨论之人不是她一样。
有时候,他实在搞不懂关月在想什么,但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
待回到位置上,殿内又重新热闹起来。
有人在同景夫人道喜,景夫人勉强扯着嘴角,不敢叫人看出来不愿。
关子瑶压低声音问关月,“你没事吧?”
“没事。”
关月倒了杯酒,小口小口抿着,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赵乾所在的方向。
他一落座,太子的酒杯便伸了过来。
“宴前还在说这事,没曾想此刻就已经定了下来,恭喜啊!”
赵乾笑了笑,同他碰杯,“多谢太子殿下。”
两人喝完,赵乾又转向陆淮舟,“小侯爷不恭喜本王?”
“岂敢?”
陆淮舟倒了酒,“恭喜王爷佳期已定。”
赵乾含笑饮完酒,眸子里的情绪也顷刻消散。
不管陆淮舟对关月是什么想法,也不管关月心中怎么看待,此事,便是敲定了。
她和陆淮舟走得近也没关系,能让自己抓住陆淮舟的把柄,为己为用,也是好事。
毕竟女子多得是,牺牲一个,他也不在乎。
宫宴至亥时中结束,众人次序走出景和殿,沿着宫道往外走,准备回府。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关月踏出门槛时,没走出几步,陆淮舟就已经到了自己身侧。
此刻人多,宫道也不算明亮,两人这处并不打眼。
关月没有主动开口,自顾往前走。
“两个月不见,关二姑娘像是不认识我了一样。”
陆淮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语气很低,略带调侃。
关月瞥了他一眼,步子未停,轻唤了他一声,算是招呼,“陆大人。”
“心情不好?”陆淮舟问道。
关月此刻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就只是觉得,这次宫宴发生的事,有些超乎她的想象,但又并非全然无道理。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