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啊。
钱啊。
发大财啦!
别的客人她也不招呼了,只让店里的伙计去迎接。
她亲自接待这位财神爷。
眼见关子瑶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关月趁老板不注意,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这么多,咱们也穿不了,要不少买些?”
关子瑶挑挑拣拣,“快入秋了,得准备些稍厚的衣裳,不算多。”
“你不担心夫人说你败家?”
“银子,不就是用来花的吗?”关子瑶冲她挑了挑眉,“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她见关月仍旧盯着自己,压低声音,笑说道,“你说,景家赚那么多银子,若是开销不大,后辈不败家,怎能让人放心呢?”
“所以,景家的小辈,也就是我这一辈,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出来挥霍一次。让眼红的人不至于那么眼红,让头上的人不至于那么忌惮和算计。”
当一家真正富可敌国时,就危险了。
所以景家再怎么发展生意,也都是在江南一带。
旁的地方很少。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其余各处,自有各处的富庶人家。
权势制衡,钱财也维持稳定,才能长谋。
他们世代经商,自然懂得利益不能独吞的道理,也知道要留余地。
所以,这份“败家”的重任就落到了小辈身上。
当然,关子瑶是万分乐意的。
她说完,继续让老板给她拿最新成色的布匹看。
关月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稍显诧异。
她跟了上去,“这些,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差不多吧,”关子瑶随口道,“小时候还不懂,只是长辈们告诉我们这么做,现在慢慢就懂得了。”
她将一匹新布塞到关月手里,“所以你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喜欢什么,拿就是,不喜欢的,给下人也可以。”
关月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面前的人来,对她也有了新的评价。
起初她还以为关子瑶当真只是喜欢胡来胡闹,没曾想,考虑得还挺周全。
不过仔细想想,景氏这样的人家,又怎会真的培养出不通人情世故的小辈。
关子瑶选完了衣裳,又同老板讲起了价。
“老板,你这料子瞧着也不新啊,不会是存货吧?那可不值这么多银子。”
“哪能啊……您看看盛京城哪家有我这颜色,保准是新的,穿出去不重样!”
“你这儿呢,针脚太粗劣,显然是裁剪时不过关。”
“哎哟,您眼神可真好,我的问题,那这件就便宜些!”
“老板,我一次买了这许多,您不得有点让利啊?你认得我吧,若价格舒心,我下次还来呢!”
……
推拉之间,两人就谈好了价格,并约定近两日就派人送到府中去。
老板一边喜笑颜开,嘴里还一边念叨着,“您真是我见过最会砍价的姑娘了,这一趟,我真不怎么赚钱,就想着薄利多销,您以后可得记着我们云霞庄的好,常来啊!”
“那是一定的,您就放心吧。”
关子瑶说着客套话,拉着关月走出了云霞庄。
外面天色晃人眼,却不见有太阳出来。
关月估摸了一下时间,说道,“咱们怕是去不了雾霭阁了。”
“那吃饭去。”
关子瑶手一挥,当即就决定下来,带着关月朝她常去的迎客楼走。
由于是抄近路,从主街出来后,进到窄窄的巷子里。
仅容一辆马车单行。
马蹄踏过石板,声声清脆,不多时,声音逐渐变缓。
直至停下。
关子瑶撩起车帘,往前看,“怎么突然停了?”
“大小姐,前面有一辆马车堵着的。”
总得有一方让道才行。
关子瑶没想到这个时辰还有人走这条路,蹙了蹙眉,抬眼望去,仔细分辨了一下,“裴府的马车?”
车夫应道,“是,方才小的见裴家小姐刚从车上下来。”
“这地方如此偏僻,她在这儿下车做什么?”
关子瑶也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尤其在这种场景下,应该不是什么好勾当。
她想着车上还有关月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吩咐车夫慢慢倒回去。
结果关月突然掀开帘子,也跟着往外瞧。
关子瑶疑惑,“你凑什么热闹?”
“裴家车夫已经看到我们了,这会儿离开,就算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会惹人疑心,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过去。”
关月指着前方的路,“你瞧,他们马车就停在路口,稍微让一让就行,我们倒回去难免不会再撞上别的马车。”
关月说得甚是有理,但关子瑶就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可对上关月无辜的脸,她又说不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