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见长,天也亮得越来越早。
迎香端着刚在河边洗好的衣裳往院子里走,一边哼着曲儿,一边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熬花粥。
桃花已败,她晒了花干备用,熬粥煮菜都能增香,小姐也能多吃些。
大病初愈,吃不下饭可不行。养身体最好的办法是食补,而不是整日泡在药罐子里。
竹篱门咯吱一声被她拉开,往常这个时候还睡着的人却已经起身了,正绕着院子散步。
动作有些迟缓。
迎香赶忙放下木盆跑过去,“小姐怎么起得这样早,可是昨晚又没睡好?”
关月步子未停,只在听到她的话时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脸色素白,缺少气色。
开口,声音还有些不稳,“你的安神香很管用,昨晚睡了个好觉。今日天气好,便想着早起散散步,锻炼锻炼,总比日日吃那苦药好。”
身子弱成这样,干点什么事都不行。
迎香惊喜道,“小姐能这样想最好了,先前您总是不愿动弹,身子不好倦得很,现下瞧着精神多了。但您大病初愈,不能操之过急,稍微动一动就好了。”
“我明白。”关月扯了扯嘴角。
她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会不明白呢?
关月看她手里还抱着一盆子衣裳,示意她去忙,不用管自己。
主仆俩吃过饭后,关月才将绑在腿上的沙袋取下来,去到厨房,和迎香说话,“那人醒了吗?”
迎香在洗碗,听到声音,扭头说道,“没呢,但奴婢出门前替他诊过脉,情况已有好转,今日该是能醒。”
她见旁边的灶膛的火势太旺,便退了些柴火,只让文火温煮着。
关月闻到一股苦味,扬了扬下巴,“他的药?”
“嗯,已经熬好了。”
迎香擦干手,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粗碗来,舀了半勺搁置在旁边,“奴婢一会儿端过去,估摸着也该醒了。”
“我去吧。”
关月小心扣着碗底和碗沿,去到左侧的小偏间。
这两间屋子是后搭起来的,专门放置闲物,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关月转进里间时,床上的人还平躺着,双目紧闭。她把药轻轻放下,走近床边,看了两眼,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就在手指离他脖颈还有三寸时,他突然抬起右臂,牢牢箍住关月的手腕,下意识用力,仿佛铁爪一般,想要将她的手生生折断。
关月早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要挪开手,动作却慢脑子一步,霎时落入被动。
陆淮舟一个挺身,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逼得她连连后退,抵在墙上,目露凶光。
这是常年行走于危险中的人无意识的自保。
“你是谁?”陆淮舟开口,声音藏着沙哑和痛意。
沉重的呼吸打在脸上,关月扣住他的虎口,试图卸掉他施加的部分力道,“你松手……”
她脖子梗起,喘不上来气,手上的力气与他相比实在微弱,只抬起膝盖冲他两腿中间去。
两人贴得近,能闻得粗重的呼吸,这一击正对要害。
陆淮舟一愣,连忙退后,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咳咳、咳咳咳……”
得以喘息,关月扶着墙咳了好一会儿,仿佛能将肺咳出来。
两人隔着三步之距,目光相接,一双眼里满是警惕,而另一双已经逐渐平静下来。
只是脖子红了一片。
偏间动静引起了迎香的注意,她连忙扔下碗,顺手就抄起旁边的烧火棍一路喊着冲了进来,“小姐——”
进到里屋,发现关月扶着墙平复呼吸,而陆淮舟重伤刚醒,承受不住陡然的大动作,跌退几步后半跪在地。
迎香举着烧火棍,眉毛竖起,怒气汹汹,“敢伤我小姐,我……”
“迎香。”
关月叫住了她,摇头。
迎香顿时垮了脸色,不甘不愿地站回她身边,恶狠狠得盯着面前的人,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去干架的模样。
关月看向几步之外的人,找回了声音,“我救了你。”
陆淮舟撩眼看她,眼底还有猩红未散,身上戾气却消了许多。
方才掐她脖子实乃自然反应,现下观周遭陈设,他也逐渐缓过神来。
须臾,关月说了第二句话,“药在桌上。”
说完,她便带着迎香离开了,不曾有一丝逗留。
陆淮舟抬手用指腹抹掉嘴角渗出的血,看着逐渐走远的人,目光缓缓挪至那碗棕黑的药汁上,眼皮微微下压。
……
“小姐,你刚刚为什么拦我?”迎香找来药膏为关月涂抹,嘴里不停,“我们救了他,他居然掐你脖子,不识好人心!”
她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