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归、裘千仞恶斗之际,郭靖等人亦也赶到。
裘千仞见对头越来越多,且仅曲归一人便难以应对,今日多半要身死于此,脑筋一转,忽地大喝道:“当此华山论剑之时,天下高手单打独斗,以决天下第一,尔等却乘机围攻于我,不怕天下英雄耻笑么?”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俱感愕然。曲归一面攻势不停,一面笑道:“我与你单打独斗,又有谁来围攻你了?”
裘千仞昂然道:“我已会过全真派三大高手,以及异士高人神算子瑛姑,气力多有消耗,你趁机出手,纠缠不休,岂非小人行径?”
曲归心觉好笑,待要说话,蓦地一阵豪迈笑声传将过来,一人道:“不想名满天下的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竟是如此‘英雄好汉’,可笑啊可笑。”
“药兄,你这徒孙今日逼得裘铁掌不要老脸,武功实已不在你我之下,恭喜啊恭喜。”正是洪七公的声音。
郭靖、黄蓉闻言大喜,一齐向声音来处看去。
但见两道人影先后转出,正是洪七公、黄药师。梅超风、冯默风跟随在后。
裘千仞听得洪七公笑言,面上一赤,兀自嘴硬道:“裘某所言有何不妥,请洪帮主指教。”
洪七公笑道:“无有不妥,无有不妥。简直有理极了。曲归,且听我言,你不妨暂为罢手,任裘帮主运功回气,待他功力恢复,再行打过。”
“但有一节须得谨记,那便是要时刻提防裘帮主忽尔脚底一滑,改‘水上漂’为‘草上飞’,自这华山杂草之间溜之大吉。”
裘千仞一代宗师,耳闻洪七公如此嘲讽,面色涨红,心中怒极,道:“洪帮主,咱们今日华山论剑,是比手上功夫,还是嘴上本事?何须在旁逞这口舌之利?”
曲归忽尔退后,道:“裘铁掌,咱们就依洪前辈之言,你打坐回气,曲某绝不偷袭,待你功力复原,再来一决高低。”
曲归话音甫落,瑛姑又已冲上,口中凄厉怪叫,手上尽是杀招。
裘千仞一招间即可重伤瑛姑,但顾忌黄药师、洪七公、曲归等人,不敢狠下杀手,只不住躲闪,叫道:“哼哼!果然是车轮战啊!”
黄药师、洪七公见这老妇满是不要命打法,招招俱是与对方同归于尽的绝命招式,均感奇异。
突然间一道佛号响起:“阿弥陀佛,往事如烟,何以执迷至此?”
黄药师、洪七公一凛,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白眉老僧自山路上飘飘而来,身后跟着朱子柳、点苍渔隐。
洪七公、黄药师上前见礼,郭靖、黄蓉等亦迎上拜见,道:“见过一灯大师。”
众人厮见过后,齐向裘千仞看去。
裘千仞眼见这许多高手齐聚,自己今日定难幸免,面如死灰,忽地脸现厉色,一掌击向瑛姑,端的狠辣刚猛,掌至中途,化而为爪,左手同时而上,左右配合,顿将瑛姑擒在手中。
这一下变故甚急,场上众高手谁也来不及相救。
裘千仞瞪视一灯,狠狠道:“段皇爷,请你念在与这妇人昔日之情,放我走路。裘某说到做到,绝不伤她毫发。”
瑛姑凄厉大叫:“谁要他救?姓裘的,你有种的打死了我,正如当年打死我孩儿一般!来啊!来啊!”
裘千仞眉头一皱,掌力透出,封了瑛姑穴道,令她不得大叫大嚷。
瑛姑口不能言,一双眼却死死瞪着一灯,满是仇恨之色,更掺杂有几分祈求。
一灯心知她是要自己莫顾她生死,杀了裘千仞,为她孩儿报仇,摇头叹息,道:“裘居士,何至于此?”
洪七公冷笑道:“想当年铁掌帮上官剑南帮主何等英雄好汉,铁掌帮亦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侠义帮派,武林中人谁不敬仰?”
“不想当今裘帮主竟是如此卑鄙小人,唉!可怜上官帮主与铁掌帮数十年威名!”
裘千仞身处绝地,瞧着各人面上鄙夷神色,耳闻洪七公所说恩师和铁掌帮旧事,忆及恩师传己帮主大位时谆谆嘱托,不禁暗生羞愧。
又想自己一代宗师,“铁掌水上漂”之名在江湖上何等响亮,今日却一对一不敌曲归一江湖后辈,更耍赖纠缠,遭众人耻笑,最后竟需以瑛姑这疯妇为质,以求活命。
悲怆之中,“铁掌水上漂”的英雄意气冲上心头,高声道:“裘千仞何等人物,焉能靠这疯婆娘活命?”
话音落下,一把将瑛姑推开,右掌直往自己顶门拍落。
一灯始终全神贯注,暗运内气,以图俟机相救瑛姑,见此变故,不假思索,倏然闪身至裘千仞身前,食指点出,正中他掌心。
裘千仞铁掌之力在这精奥的一阳指之下顿时溃散,一灯道:“既已明悟,回头是岸,何必如此?”
裘千仞一愕之下,对往事的愧疚自责涌将上来,拜倒一灯身前,呜咽道:“求师父指点。”
一灯轻轻点头,将他扶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