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归沉声道:“你体内余毒未清,有生命之险。须急寻解毒之法。”
李莫愁道:“你说什么,我好得很,休要胡言。”
曲归不理会她,倏地掠至那片乌光所落之处,但见一根根细如牛毛、通体如墨的奇诡银针散落于地。
曲归拾起一根,仔细观详片刻,面色愈发沉重,随即做出一个令所有人大惊失色的举动。
只见曲归竟将那银针含入口中,品起味来。
李莫愁惊道:“曲归,你干嘛?”
曲归摇头不语,将银针自口中取出,丢下,随即又拾起一枚银针,小心收于衣襟之中,遂向金轮、黄无忧等人道:“诸位,李姑娘所受之毒奇异之极,片刻耽误不得,在下携她急返中原求医,先行告辞。”
话音落下,不待众人应答,已拉了李莫愁手腕,全力施展轻功向东南方向奔去。
李莫愁手腕被拉,身不由主,随他飘行,口中兀自大叫:“曲归,你做什么?”
曲归不答,全力赶路。他精于医术,自知李莫愁所中奇毒之诡异凶险,绝非自己能解。
以曲归医术尚不能解,天下只怕已没几人能解。
西毒欧阳锋常年与毒打交道,尤精蛇毒,料来能解此毒,但他却绝不会出手相助。
黄药师医术无双,然行踪不定,难以寻得。曲归心中只余下一线希望:“一阳指”。
一灯大师一阳指加以先天功,连重伤垂死的黄蓉尚且救得,想来祛除李莫愁体内毒素亦不为难。
曲归轻功何等高明,拉了李莫愁一路狂奔,虽在沙漠之中,兀自疾逾奔马。
李莫愁初时于体内毒素不以为意,然过得数日,所饮血液功效散尽,毒力发作,再度昏晕,为曲归以鲜血救醒后,终知毒素之剧,明悟自己全由曲归血液续命,若非如此,早已身亡。
片刻之间,李莫愁心情变了又变,一股恐惧袭上心头,不禁哭了出来,叫道:“曲归,怎么办?我不想死。”
她毕竟才十来岁,而非杀人不眨眼的赤炼仙子,陡知自己恐将命不久矣,吓得哭泣,也属常情。
曲归只是不住安慰于她,道:“不妨事,不妨事,天下间尽有高人,小小毒针,又算得了什么?”
李莫愁精神一振,道:“不错,你送我回古墓,师父她老人家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
曲归暗自摇头,这毒针霸道异常,若非精于此道,便林朝英复生亦未必化解得了,何况李莫愁之师?当下道:“我带你去找一个世上最好的大夫。必然没事的,切莫忧心。”
二人一路南下,待出了沙漠,曲归购一骏马,与李莫愁同乘一骑,急向湖南桃源县驰去。
所以共乘一骑,乃是未免她突然毒素发作,摔落马背。
曲归不惜马力,连换数匹骏马,终于赶至桃源县境内。
李莫愁一路和曲归共乘,每隔数日便得曲归以鲜血压制剧毒,终究清醒多而昏迷少,感受着曲归所独有的莫名气息,早羞得几乎忘了中毒之事。
曲归依稀记得一灯大师居处须循一处瀑布逆流而上,再经樵、农、读三关,方可到达。
桃源县不大,瀑布更只一处,曲归毫不费力寻到,但见瀑布下柳树旁坐着一人,头戴斗笠,正自垂钓。
李莫愁心中惊奇:‘这瀑布水势湍急异常,水中怎会有鱼?纵然有鱼,又怎有余暇吞饵?’
曲归知他便是一灯大师座下大弟子点苍渔隐,特意在此阻拦寻恩师救命之各色人等。
一灯大师年事已高,一阳指救人又极耗功力,他门下渔樵耕读四大弟子心忧恩师,恐其如此耗费心力为人治伤,损及自身本源,是以在山下、山路拦截上山求医之人。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一灯大师慈悲为怀,又深悔当年见死不救之事,正是一心要多救世人,以减内心罪责之感。
但未救就是未救,因之所生内疚又岂是多救旁人便可化解的?
曲归一路来以鲜血保李莫愁不至毒发攻心,血液多流,脸色发白,四肢疲软,若非内功深湛,几乎要先李莫愁昏倒。当下不欲同点苍渔隐多做纠缠,走至近处,右足悄无声息踢出,正中其悬枢穴。
悬枢穴在人身第十三脊椎之下,点苍渔隐坐于石上垂钓,悬枢穴便在石上数寸之处,曲归伸足便即踢到,点苍渔隐身子缓缓向右倒去。
他虽见到曲归、李莫愁靠近,但见曲归脸色发白,宛若病夫,心下浑不以为意,而李莫愁区区少女,更不被他放在心上,哪料得曲归说出手便出手,且踢足之快,认穴之准,更是生平罕见,全然不及闪避,立时中招昏晕。
李莫愁奇道:“曲归,你不是说找大夫?怎的踢晕了这渔人?”
曲归道:“打晕了他,才好找大夫。”随即寻到渔人小舟、铁桨,携李莫愁入舟,划动铁桨,逆流而上。
曲归因失血而手脚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