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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弃想起了半年前。
九尾狐族族长云·沭拿着一纸婚书找到他,要求他代替少主前去赤狐族和亲。
只要云·弃答应这场联姻,族长就放他自由,并把魂灯归还于他。
各族的祠堂内都摆放着每一位血缘族亲的魂灯,魂灯由主人的精血以及一缕神魂而成。
魂灯的存在,一方面是为了保证族人的安全,一旦族人在外受到威胁濒死,族长或现任家主便可第一时间查看魂灯的变化,通过魂灯将人带回。
若族人死亡,魂灯也会熄灭。
另一方面,魂灯也是无法反抗的桎梏,只要自己的魂灯在他人手中,便要听从他人的差遣,否则会遭受神魂之伤。
云·弃将魂灯拿回手中,便可彻底和九尾狐族断绝关系,不再受其差遣桎梏,恢复自由身。
可他不并愿拿婚事来赌上一把,无论族长好言相劝或是威逼利诱,他都极为抗拒,直到听说要嫁的那位贵雌是赤狐族的小公主,他同意了代嫁。
从那一天起,这位前些日子被族长接回来的小公子,不再整日郁郁寡欢,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并主动学习起了繁文缛节,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完全不比大公子差,无人再在暗地里嘲笑他是乡下来的粗鄙野狐狸。
欣然往复赤狐族的前夜晚上,小公子更是精心梳妆打扮,一整夜都没能睡着。
云·弃看向镜中的少年,身着鸦青色广袖直裙深衣,柔软的墨色发丝垂在脸侧,鼻梁高挺,眉目深邃如画,长睫如蝶翼般轻微颤动,在摇曳的烛火中投下淡淡阴影。
他抬手抚摸脸庞,和兄长别无二致的绝色容貌,似自言自语,
“她会喜欢我嘛?”
房内空荡荡的,无人回答他。
少年却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清绝俊美的脸上浮现淡淡暖意。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当年的事……”
云·弃是族长云·沭和一位来历不明的雌兽生的私生子,孩子生下后,才发现有一只是黑狐。
黑色的九尾狐在族中象征着不祥的存在,更有传说是被诅咒的厄兽,会给狐族带来灭顶之灾。
厄兽出生,本该用火烧死,许是族长对云·弃尚存了一分舔犊的怜悯之心,把它丢在了一个偏僻的村庄,给了几家农户一些兽晶,将他抚养长大。
云·弃自从有意识起,便没有见过他的生母。
听说在生了孩子后,因暴露了厄狐身份,族长不得不杀死了她以泄众怒,后来族长又娶了一位同族贵雌,才终于将这件事掩了下去。
族长夫人是个眼中容不得沙子的狠厉角色,她知道云·弃的存在,曾几次派遣杀手,想让这个碍眼的孩子彻底消失在眼前。
云·弃当年也只是一个孩子,再幸运也不过死里逃生了几次,他没有抗衡族长夫人的力量,最终决定逃离青丘,逃得越远越好。
半路上,他还是遭到了无休止的追杀。
碰巧当时森林中爆发了一场兽潮,追杀他的那些兽人死的死逃的逃,云·弃伪装成了一只普通的狐族幼崽,在混乱中没人能注意到他,趁着夜色逃过一劫。
但他也受了很严重的伤,若没有得到及时医治,等待他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气息愈微,绝望之际,它遇见了一位年龄差不多的小雌性。
她救了它。
云·弃这么多年都没能忘记,她在夜色下灿若星辰的双眸,和温柔的眼神,比世上最厉害的伤药,更能抚慰他的疼痛……
后来,有人找过来了,云·弃害怕是来追杀他的人,便跑开了。
当然,它也没跑太远,偷偷躲在树后面,听见那群兽人称呼女孩为公主。
原来那些人是来找她的啊,她是赤狐族的小公主。
这些年来。
他一直都很期待和她再次见面。
小公主也长大了,不知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呢,他真想快些见到她。
后来,云·弃如愿以偿见到了赤狐族的公主,当年她的脸上受了伤,身上也脏兮兮的,但依旧能看出五官的精致漂亮。如今,她身穿一袭艳红衣裳,张开的脸庞更显得浓稠艳丽,夺人姝色。
眉眼桀骜张扬,那份暴躁冷漠,却让他有些陌生。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都会变化的。
可让云·弃没想到的是,定婚夜的当晚,公主将他叫到无人角落。当那一鞭子狠狠抽在身上时,云·弃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可胸口下的那颗心脏,却疼痛难忍。
“一个低贱的私生子!一只丑陋的黑狐!本公主连看一眼都觉得晦气,那群家伙竟敢把这种丑东西送来联姻,简直是在侮辱本宫!”
她愤怒至极,长鞭一次又一次落下,云·弃忘记了反抗,任由她将自己打的遍体鳞伤。
像是……
有另一个东西慢慢碎掉了……
可今夜,云·弃听见公主殿下说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