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这么大,谢晚凝统共也就几年前来过这儿一回,又怎么会知道隔壁邻居是……
她恍然一惊,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没有被抓住。
谢衍誉也没有提醒的打算。
后面下车的谢茹瑜没有听见他们兄妹的对话,一下车就四处看了一眼,面露欢喜:“终于来这儿了。”
她挽住谢晚凝的手,有些抱怨道:“阿姐几年前来这儿养病,当时我就想跟过来,但阿娘不许。”
当时她们姐妹感情还很别扭,每次见面都针尖对麦芒的,谢晚凝那会儿又生着病,叔母刘氏可不敢让女儿跟着过来惹她生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晚凝浑身一僵,终于抓到先前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缓缓转头,看向身边的兄长:“我知道了。”
谢衍誉瞥她一眼:“知道什么了?”
都是自家兄妹,谢晚凝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直言道:“我知道裴钰清是在什么时候认识我的了。”
她怎么早没想到呢。
她既没有失忆过,又确定如果见过那人,不可能会没有印象。
那么就只剩十四岁那年,京城遇上百年一见的大雪,她患上雪盲症,蒙着眼睛无法视物,特意来农庄这边养病的日子了。
福至心灵般,谢晚凝的目光落到了隔壁的那栋温泉山庄。
十四岁那年的冬日,是谢晚凝长这么大,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唯一有些波折的日子。
患上眼疾,她看不见东西,大夫叫她静养,京城人事嘈杂不利于她养病,而农庄这边附近正好有一方泉眼,不说四季如春,但比起被皑皑白雪覆盖的京城,确实好上许多。
……所以,记忆里的琴声是裴钰清所奏?
那个一直温柔耐心哄着她的人,不是农庄的佃户之子,也不是乡村秀才,而是他?
谢晚凝心口突突跳,几乎想立刻调转马车回京城,找到那人问一问。
可胳膊被谢茹瑜挽住,小姑娘正热切的提问:“裴钰清?是沛国公世子吗?原来阿姐你同他竟然有这样的渊源。”
京城传的沸沸扬扬,身为堂妹,她当然听说了前几日陆子宴在沛国公府里同人家世子护卫动手的事。
谢晚凝简单同妹妹解释了一二,又道:“其实也就是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她十四岁,而裴钰清二十五……
如果那人两年前就喜欢她,又是怎么能忍的住不表明身份的?
明明,她问了他好多遍,他的……
谢晚凝霍然抬头:“阿兄,裴钰清表字是叫什么来着?”
谢衍誉淡淡的看她一眼,没有理她的意思,领着两个妹妹朝早有管事等候的庄子门口走去。
那眼神看着就不像高兴的样子,谢晚凝顿时止住了话头,不敢顶风再问。
也是,她兄长古板又无趣,明知裴钰清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回答她的这种问题。
她总有机会能问到本人的。
这么想着,谢晚凝又忍不住看向隔壁。
也是巧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在她的视线里缓缓朝里打开。
谢家兄妹三人都望了过去。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
除了搬运箱笼的奴仆外,两边人马都齐齐一静。
不止谢家兄妹惊讶如此凑巧,就连裴钰清都没想到,那姑娘竟然会来京郊农庄。
他的目光在几辆装着行囊的马车上一扫而过。
……看样子还是要在这儿小住。
他身后,裴珥小声道:“世子,咱们还回京吗?”
“……”裴钰清静默几息,侧目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谢晚凝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人一步步走过来,一颗心莫名有些紧张,砰砰直跳。
旁边的谢茹瑜见这阵势,紧了紧挽着堂姐的手臂,问:“这位就是裴世子吗?”
裴钰清来谢家的几次,她都没有见着人,上回的赏花宴,也同样没有碰面。
所以,这是谢茹瑜第一次见到这位为了自家堂姐,而跟陆子宴起争执的国公府世子。
谢晚凝胡乱的点着头,姐妹俩说话间,裴钰清已经走到面前。
几日不见,他还是一如初见模样,气质温润又疏离,面容明俊清冷,广袖长袍随风而动,平白增添几分难以接近之感。
他先是对着谢衍誉颔首打招呼,目光落在谢晚凝面上时,微微一笑,道:“来农庄小住?”
“……对,”谢晚凝想了想,还是问道:“昨日我不是跟送药膳的人说了,这段时日都不在府上,让他们不要送膳来吗?”
裴钰清垂下眼睫,道了声原来如此,又笑道:“这几日我都在山庄别院,还未收到仆人回禀。”
谢晚凝挑眉,看向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