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我从未离身,能给你三个时辰,已是我冒险为之了。”
听到这回答,季织月愣住了。
是啊,怎能要求一个常年警惕,守岛御敌的将军,将从不离身的武器放在别人那里呢?
能给她三个时辰,的确已是天大的一份“面子”了。
少女当下见好就收,不再提任何要求,乖乖跟着那袭银色铠甲来到了暗牢外。
此刻晨曦初露,暗牢的顶部,那一方窗口露在地面上,站在长空下往里望去,正好能瞧见一道深邃的轮廓,静静坐在晨光中,宛如神明一般。
这就是赤奴部落的那位六王子了,他有着一双淡蓝色的眼眸,如澄澈的海水一般,明明应当是静谧柔和的,却偏偏又似暗藏汹涌,结合他周身那股邪魅莫测的气质,仿佛有一种能蛊惑人心的力量。
季织月走近那窗口,闻晏如却并没有现身,只藏在她旁边一块礁石处,自暗牢里向窗口望来,只能瞧见少女一人的身影。
牢里的六王子又在吟唱着古怪的歌谣了,见到季织月的到来也毫无反应,只是对着那扇开在地面上的窗口,迎着晨光而唱,幽幽曲调中,竟有种身处地下,却心向光明的荒诞意味。
闻晏如连忙向季织月示意,少女悄悄比了个“明白”的手势,静下心来听了几遍后,还真叫她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海上……月亮神……远方长明……英勇的男儿……骑龙归来……”
这应当是赤奴部落里流传的古老歌谣,带着显而易见的思乡之意,闻晏如心念一动,有隐隐的猜测浮上心头,长眉一挑,又在旁边压低声道:
“你跟他对话,就说你有一位至亲也来自赤奴部落,论血统你亦算半个赤奴人,你也是被抓来的,在这岛上服苦役,最近越发想念家人了,你问他是不是也想家了?家中可有人会来接他?”
这谎言实在有些拙劣,季织月看看牢里那张轮廓深邃的面孔,又心虚摸了摸自己的脸,这长相差异大成这样,也好意思跟人家攀亲戚吗?
可闻晏如在旁边不断示意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用生疏的赤奴语言,磕磕绊绊地开口了。
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闻晏如自是听不懂,只能耐心等待牢中人的回应。
果然,歌声停下了。
闻晏如神色一喜,季织月也打起精神来,装出一副同族的热切模样,只盼能套取到一些闻晏如需要的有用信息。
可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久久望着她,似笑非笑,竟然盯得她心里一阵发毛,正当她准备再开口,为自己漏洞百出的身份多圆一下时,牢里的那道身影终于发话了。
一句并不太长的赤奴语,可却叫季织月身子一颤,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整个人傻在窗口外,甚至连一张脸都瞬间红透。
“说什么了?他说什么了?”闻晏如压低了声音,在暗处连忙追问道。
季织月却通红着脸,咬紧了唇,一语不发。
“他究竟说了些什么,快告诉我!事关重大,每个字都不可错过!”
闻晏如急了,险些现身暴露自己,季织月却依然咬紧唇,无论如何也难以启齿,就在这时,牢里传来一个悠悠的男子声音,分明是再流畅不过的东穆话——
“不用难为她了,我来告诉你,闻将军。”
闻晏如呼吸一窒,满眼不可置信,息月寒竟然会说东穆的语言,他们原来一早就暴露了!
少年将军自礁石后现身,透过窗口,对上了暗牢里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男子扬唇而笑,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故意放缓了语速:
“我说的是——美丽的东穆姑娘,你很诱人,我想跟你上床。”
那最后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季织月再受不住,尖叫了一声,捂住双耳,满脸通红地就跑远了。
“季姑娘!”
闻晏如急声喊道,却没能叫住那道纤秀身影,他原想靠季织月套取情报,却没想到反被息月寒戏耍了一通!
站在长阳下,少年将军胸膛起伏着,霍然转身,长枪猛地指向暗牢,指向那个笑意邪魅的男人。
“息月寒,你别得意,你如今身处地牢,插翅难飞,不日便会被押解入皇城,休想再耍任何花招!”
——
长风烈烈,潮涨潮落,海鸟飞过巍然耸立的崇明塔。
塔内,正在翻找赤奴相关卷宗的闻晏如,抬头就看到了被侍卫带到眼前的季织月,她竟去而复返,又跑到这塔上来找他了!
还来不及高兴,那袭烟粉长裙的少女已经上前一步,急切道:“小晏将军,我知道……知道那臭流氓为何要唱思乡的歌谣了!”
闻晏如一怔,季织月已经快声解释道:“我在回玉竹居的路上想了起来,赤奴人有一个十分盛大的节日,叫作伽兰圣节,就在下月十五,这节日相当于我们东穆的中秋团圆之节,是赤奴人非常重要的一天,他们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