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对上那双清得像水透明的眼神,虽疏离却有种清冷的感觉,扑面而来。
“廷尉府与江府是世交......”纪烨晁回神而笑:“你与江小姐本应也是自小的情谊。”
“兴许,太子殿下要去看江姐姐吗?”
“改日得空定去。”纪烨晁道。他还要准备去相国寺的事宜,这几日暂时抽不开身。
姜藏月略略颔首:“如此臣女与江姐姐交好,定然会为江姐姐多说太子殿下的好话。”
“来日太子殿下与江姐姐成婚,臣女定然要讨一杯喜酒。”
纪烨晁应了一声好。
成婚......
若是当年长安候府没有出事,母后会不会将姜家妹妹许给他做太子妃。
父皇忌惮长安候府又要仰仗长安候府,到最后姜家满门却是屠戮殆尽的下场。
姜藏月再次行礼:“天色不早了,臣女就此出宫。”说罢她上了宫门口的马车。
纪烨晁看着远去马车的背影,忽而觉得这些年他绷得很紧,像是一根两头被拉住的皮筋,随时会扯成两截。
死无全尸。
......
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安老夫人又让她去主院一趟,姜藏月让宝珠去回话。
宝珠脚步加快到主院的时候,声音就跟着响起:“不好了老夫人,二小姐旧疾加重了!”
安老夫人脸色一变:“意儿!”
“意园的人怎么伺候的?”安老夫人厉声呵斥,又让人连忙去宣了林太医,这才自己也杵着拐急匆匆起身而去。
“她可又是去见安嫔了?”
宝珠委屈点点头,这才道出一长串话:“老夫人可要为二小姐做主,安嫔娘娘最近这些时日让二小姐入宫越发频繁,每每入宫回府二小姐总是不舒坦,今日回府后更是旧疾来得急,有些咳得喘不上气儿。”
“让林太医再快些!”安老夫人带着一行人加快脚步往意园去。
到意园时,只见面色苍白的少女仰躺在榻上,周围是忙着生炭火、打水、叫人且又忙得团团转的婢女,她唇色是胭脂都盖不住的苍白,手上雪白绣帕还有猩红咳出的血迹,身段纤细得过分,微弱的呼吸声看着让人心疼不已。
那样鲜艳的颜色穿在身上却能看出人在衣中晃。
“母亲......”她想要起身行礼,伸出细腻如白皙的手掌更显得透白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在天光中消散。
她入宫本就是为了挑拨沈氏与廷尉府水火不容的关系,可惜安永丰的动作太慢了,安嫔想要借沈子濯毁了她,沈文瑶想要利用她,她可不就成了双方的纽带。
今日五爪蟒袍一事她是真想致纪烨晁于死地。
若是纪鸿羽再来得快一些。
若是沈文瑶没有升起那一盆炭火。
姜藏月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安静。
纪烨晁是该死,可若是暴露出自己只杀了他一人,未免也太过遗憾,她要沈氏满门陪葬。
她要......
纪烨晁从高高在上的太子之位坠落泥潭。
姜藏月又咳了好几声,有种弱不禁风的病弱感。
安永丰现在也在抓沈氏的把柄,若是双方同样抓住了对方的把柄,那就看谁先动手了。
倘若沈氏先动手,安永丰定然会将沈文瑶残害皇嗣的把柄递到纪鸿羽面前,如此沈氏兴许会倒在廷尉府前面。
可若是她将安嫔逼得狗急跳墙,廷尉府勾结司马泉贪赃枉法囤积兵权的把柄同样会不管不顾捅了出去。
他们谁也讨不了好。
太子在其中有错吗——自然有。
他享受了沈文瑶做尽肮脏手段换来的权势,还妄想自己是清清白白不曾做过任何恶事。
纪烨晁当年明明看见崇明宫的人拿了龙袍进她母亲屋中,却选择沉默,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那件龙袍,导致了长安候府满门尽灭的开端。
不过是因为功高盖主这么四个字。
先帝庙宇。
铜雀台,多么讥讽的一个地方。
软榻上少女伸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腕给林太医把脉,身上披着软乎乎的狐裘,一圈儿毛茸茸围着,衬得她的唇苍白而柔软。
她唇畔含笑,似温室娇花:“林太医,我的病情如何了?”
现下廷尉府与安妙栗离心,她要做的就是加重自己的‘病情’,将安老夫人所有的疼惜之意转移到自己身上。
安二小姐的身份实在太好用不过了。
她温柔注视着林太医,笑眼弯弯似上弦月。
林太医收回手:“没什么大碍,回头我给二小姐开些补药,让下人熬煮就是。”
瞧着这一幕,安老夫人自然听出林太医未尽的言下之意,不由得心疼万分,眼里也含着泪。
“意儿别怕,这病总会好的,娘让人熬药,你且安心歇着,你江姐姐来了让她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