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眉眼。
纪宴霄神情温若朝阳。
宫中年节种种饮食、时鲜花果、鱼虾鳖蟹、雪兔脯腊总是极品。
方才那些金色瓜形食盒及龙纹黄布盒中都是不可多得的贡品,那么当年的安乐郡主在宫中可也是如此娇气。
小小的人儿宫婢环伺,金尊玉贵。
在长安侯的护佑下,汴京太平日久,繁华热闹,不管是元宵中秋,是雪落花开,是七夕乞巧还是重阳登高,是金明池演习还是琼林苑游赏,她都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安乐郡主。
可如今车辇辉煌,花轿丝绸依旧,她却成了宫中奴婢。
一年四季不过青色宫裙,乌发系浅青丝带,眉眼清冷再无多余情绪。她善于谋划,善于毙命,再找不出一丝当年痕迹。
宫中千门复万户,君恩反复谁能数。
以仇恨做牢笼。
囚困一生。
庭前雪,明如洗,凝阶祥瑞意,碎碎坠琼芳。
当年被长安侯捧在手心疼宠的小姑娘,成了如今淡冷凉薄的性子。
她入宫廷,设计舒贵妃,设计卫应,设计三皇子,擅长制香,擅长一击致命,无论是谁教了她这些,这些年也该是一日不曾好过。
他路过华贵妃宫殿前时,瞧间角落里几个宫婢抱着小镜子,眉眼欢笑:“快些,咱们来听镜。”
待瞧见纪宴霄时,几个宫婢连忙行礼:“见过纪殿下。”
纪宴霄摆手,问询一句:“何为听镜?”
“纪殿下不知?”宫婢瞧见他好说话,便也没那么紧张:“听镜是汴京除夕时的一种习俗,奴婢们便也是凑个趣儿。”
元旦之夕,洒扫置香灯于灶门,注水满铛,置勺于水,虔礼拜祝。拨勺使旋,随柄所指之方,抱镜出门,密听人言,第一句便是卜者之兆。
纪宴霄颔首,神情更是任谁见了都要折服其中的温柔:“原是如此,多谢。”
“纪殿下折煞奴婢们了,听镜是吉事,想必安乐殿的女使姐姐也是知晓的,殿下可问上一问。”
纪宴霄温柔一笑应了。
临近安乐殿,亦有年岁尚小的宫婢们瞧着没人呵斥,难得欢声笑语,分享听镜之事:“并光类丽,终逢协吉,觅一古镜,锦囊盛之,独向神灶,双手捧镜,勿令人见,诵读七遍,出听人言,以定吉凶......”
声音逐渐远去。
吉凶。
安乐殿前挂着两盏雪灯,风雪霏霏间轻盈摇晃,底下坠的流苏翩然,在清明天光下显得熠熠生辉,光影斑驳。
冬阳倦倦,照在窗纸上雾蒙蒙的。
日光的璨艳都模糊起来,枝头鸟雀鸣啾不停,墙后,蓬蓬翠竹沐雪而立。
就在结了银霜的红墙碧瓦间,青年执伞踏入殿中。
须臾,温柔目光落在某个位置。
“出听人言,以定吉凶么?”他似莞尔。
并光类丽,终逢协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