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藏月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该去看廷尉府的善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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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府中花木结的冰霜已经被小厮清扫干净,只是青石板上路面被冻过还是容易滑脚。
经过外庭入内。
印入眼帘西墙处的竹林内悬玉片子,每夜闻玉片子相触碰之声,即得知有风,号为‘占风铎’。
再往里走进了屋,安永丰和雍容贵妇坐于主位,两侧以梨花木雕成烛跋,小厮着绿袍,系之束带,执画烛立于两侧,曰为烛奴。
妇人手上拿着一块手帕拭泪:“老爷,尧儿......”
尧儿可是皇子,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与相国寺的住持岁安有染呢。
“休得再提。”安永丰眼底透着冷硬:“你且看看你教养的好女儿!”
妇人没忍住:“是!”她含泪:“老爷就没有做错,那可是你的亲外孙,你也狠得下心。”
安永丰放下手中茶盏,沉声:“已成定局。”
“我自然知道已成定局,但要问老爷一句,是谁在背后策划,就算尧儿莽撞,妙栗还能事事莽撞吗?”
“眼下妙栗都病倒了。”
安永丰手上转着一串乌檀木佛珠,遂再开口道:“可让太医去看过了?”
“去看过了。”妇人红着眼:“说是妙栗憋着一口气硬生生憋成心疾,肝郁气滞,人都削瘦了好些。”
“尧儿不仅是我的亲外孙,也是妙栗的心头肉,如今硬生生被剜去,岂能好得了?”
安永丰到底眸中闪过一丝悲痛之色。
“老爷,这件事定然是有人针对妙栗。”妇人眼底闪过狠辣。
纪烨尧在暗刑司被处决,圣上下旨后他们就连尸首都未曾看见,但之后就闹出了大皇子府邸和安乐殿之间的事情。
在这之前妙栗去过一趟和喜宫,而更早之前尧儿有言是五公主对他说了那些消息,柔妃、五公主、越嫔、皇后、暗刑司、大皇子、安乐殿。
谁都有可能出手,牵扯的人太多消息太纷杂,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老爷......”妇人还想说些什么。
安永丰看向妇人甩袖:“夫人,此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是当日在朝堂上我并未上奏让圣上处决纪烨尧,那么等着廷尉府的必然是帝王的削权打压,他想要的是廷尉府管住汴京的兵权!”
此刻屋中寂静无声,气氛格外冷凝。
而廷尉府一旦失去兵权,那么一直对其虎视眈眈的暗刑司碾死他那就容易多了。
安永丰喝完那杯冷掉的茶,终道:“安嫔娘娘还会有下一个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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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风叩冷竹,雨澜渡池。
天气越发寒凉,一日冷似一日,满初在屋内的炭盆子里添了好些新炭,这才将布帘子放下挡风。
乌云蔽日的阴暗里,大雨未至也不远了,姜藏月手里拿着一叠佛经,一张张丢到炭盆子里烧掉。
窗外风声呼啸,青衣少女眉眼寂静,瞧着炭盆里时不时响起一声清脆的爆破声响,佛经星星点点被燃烧殆尽。
“卫应当初那个盒子里写了些什么?”
满初思考了一下,很快作答:“约莫是一些廷尉府各人的归整,安永丰,今年六十有六,汴京人士,祖上三代官至三品,他是在四十年前进入朝堂,如今膝下唯有安嫔一个女儿,但旁支有两个青年如今也是靠着廷尉府的,听说是颇得安永丰的喜爱,在廷尉府也领着些不轻不重的事儿。”
“最主要的是安永丰信佛。”
窗外呼啸凌冽的风声小了一些,姜藏月开口:“你觉得消息可靠吗?”
满初道:“不过是表面消息,不可尽信,但听闻安永丰也曾亲自教导旁支两个青年骑马,倒是看上去也有几分慈父模样。”
“师父的骑射可是门主亲自教的?”
姜藏月话语淡然沉静:“是也不是。”
满初:“那就是师父的骑射在门主之前也有人教过。”
“恩。”
她的骑射是大哥和二哥教的,姜藏月静静凝视着温暖的炭火盆,火苗愈发往上窜了些,焰火间模糊了眉眼。
春日里,汴京城郊景致极好。
一眼望去桃红柳绿,不远处的桃花也开出了花骨朵儿,汴京湖泊由京都护城河流出,湖泊沿岸垂柳依依,真是应了那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小马驹上的玉团子抱住马驹的脖子,肉包子脸拧得紧紧的。
她头上两个花苞苞衬得人越发玉雪可爱,一身火红色的小骑装,威风得像模像样。
但实际上她有贼心没贼胆,趴在马驹背上半天不动弹,拧着眉头,软糯道:“大哥二哥,我觉得我太重了......这马驹定然是跑不动的,要不就算了吧?”
姜家就剩了这么一个年岁尚小的小玉团子,姜策姜永自然也是疼爱的,瞧着自家妹妹乌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们,小脸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