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真的有些欲哭无泪,算盘都崩了一把,买算盘还要银钱呢,说来五公主近日没给安乐殿送银两来了?
想通了清醒了?
庭芜垂头丧气往书房走,书房里的芙蓉纹路窗半开,炽碎金芒透过玉色珠帘筛进屋中,跳动在桌案前青年精致的眉眼上。青年执笔,若翠雾惺忪,端是世间好颜色。
“殿下,慧妃之事已经落下帷幕,如今只剩下一个三皇子不好处理,一是皇亲贵胄,二是纪鸿羽没有毫不留情的意思,大皇子因为这事儿处理得不好也被罚了半年俸禄。”他还是没忘了正事。
慧妃这事儿眼下谁沾上谁倒霉。
说好听些不过是宫闱里死了一个妃子这般小事,说大了就关乎到民心了,不是有人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民心所向众望所归,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秤,三皇子这事儿可不就是麻烦了。
甚至直接将大皇子也拖下水。
纪宴霄弯起唇角,轻车熟路给自己倒茶:“你怎么看?”
“廷尉府里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安永丰?”
“安永丰在朝为臣,高官厚禄,位高权重,把控朝廷要害中枢,住在汴京最好的宅子,可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他转头笑道:“因为汴京的路是安氏修的,桥是安氏建的,匪是安氏派人清缴,税自然经过他的手过户部,如今汴京的权贵依附,健者耕其家田,壮者入其君,其世家子弟入朝廷羽林卫数十人不止,入朝文武官位大有人在。”
庭芜越听越皱起眉头:“这么说不能动了?”
纪宴霄笑着问道:“安氏女及儿郎跟汴京及其州郡权贵世家三代结亲,你猜动得还是动不得?”
庭芜是真忍不住头皮发麻了:“那照殿下这么说,杀了一个安氏将来不还有另外一个安氏,如何杀得完?再者那二皇子不也搅进去了?”
纪宴霄不紧不慢搁下笔,笑容温和。
他看向庭芜,顿了一下问:“二皇子如何卷进去?”
庭芜认真思考了一下,只觉得事情越来越麻烦:“殿下知道的,二皇子是华贵妃独子,说来与咱们安乐殿也算是交好,眼下这事儿做得好有功,做不好估计跟大皇子一样的下场。”
他还在絮絮叨叨。
“姜姑娘呢?”
“啊?姜姑娘?”庭芜不明所以:“姜姑娘刚算完账呢。”
这话一落下,庭芜瞬间明白了自家殿下的意思,瞪大眼睛:“殿下,姜姑娘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她能做什么?”
“做什么?”纪宴霄笑意温柔:“原先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如今算是想明白了。”
慧妃出冷宫前见过姜姑娘。
姜姑娘也替二皇子和三皇子补过算学,跟安嫔和华贵妃有牵扯。
三皇子如今犯了众怒手上沾染人命被关入暗刑司等候发落。
且姜姑娘方入宫闱四月有余,舒贵妃和大理寺卿满府也死得干干净净。
庭芜深深叹了口气出去了。
殿下为什么总把事情往一个柔弱姑娘身上扯,人家不是来帮他的吗?
等人出去以后,纪宴霄坐在桌案边,与自己对弈,棋盘上棋子纵横交错。
之前庭芜问过他问题。
——为什么殿下总是觉得姜姑娘有问题呢?
旁的人他无需思考,但唯独姜藏月,他为什么总是想要知道背后的秘密呢?
她想要做什么?
她还想要杀多少人?
或者......
或者什么目的?
纪宴霄只觉略微有些苦恼,倏地又笑了。
那棋子被捏在手中,逐渐成了粉末,如同挫骨扬灰。
片刻间,庭芜气息不匀进了屋,明显有着恼怒:“殿下,姜姑娘被五公主和越贵嫔带走了,我拦都拦不住,说是秽乱宫闱,监守自盗!”
纪宴霄抬眼,最后一枚棋子落下:“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