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大家行进的速度倒是快了许多,到晌午时分,便到黄蟆镇了。
这一次再来镇上时,镇子外的雨已经彻底停了。
镇上的民众已经知道雨水与鬼祸有关,雨一停就意味着这笼罩了黄蟆镇大半年的阴霾被镇魔司的人彻底挥去。
所以镇魔司的人来时,镇子上的人格外的热情。
得知赵福生等人要去文兴县,需要一个领路的向导时,镇上的百姓争先恐后的道:
“钱发、钱发!”
大家不约而同的喊出这个名字。
见众人十分热情,一路艰难跋涉来到镇上的镇魔司众人脸色立马好看了许多。
丁大同问:
“这个钱发知道去文兴县的路吗?”
“知道!”
一个年约五旬的干瘦老头儿挤出人群,对丁大同道:
“大人,这个钱发是我们镇上的人,他有个本家的叔叔在县中,听说是朝廷里当官儿的,当年他随他爹去拜访过。”
老头儿话音一落,张传世就奇道:
“哟嗬?有这样的关系,怎么黄蟆镇当时出事,这钱发没有跟着跑路?”
张传世心里阴暗,怀疑镇上的人是在吹牛胡说。
被他质疑的老头儿就咧嘴一笑,他缺了两颗门牙,笑起来时有些滑稽,看着张传世道: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钱发跟这本家叔叔名义上是同宗,实则已经离了好几服了,当年他们祖上有矛盾,对方是迁出了族谱另过的。”
此时的人重视宗庙、宗族,一旦闹到迁族谱的地步,那证明矛盾是很大了。
“而且钱发为人老实、本份,他那叔叔祖上就在县里生活,混得不错,很是看不起穷人——”
老头儿门牙漏风,说到激动处口水乱喷,喷得张传世眉头紧皱,接连后退了好几大步。
“早前钱发爹在世时,带着儿子进城认认门,拜访这家亲戚,想给儿子找条活路,但钱发脾气倔,不肯有求于人。”老头儿‘嘿嘿’笑了两声:
“他爹去世后,对方还来挂了人情的,给的数目还不少,钱发都没有收,说是人穷不能志短。”
他话音一落,有人接嘴道:
“这钱发是个傻的,不止没有收那钱,还自己让家里婆娘备了家里熏了几年的咸肉,又包了一些粽子,带着那些钱一起送去了县中。”
“进县之后可能是被亲戚奚落了,回来黑着脸呢,自此之后再没去县里过。”
众人七嘴八舌,都恨不能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全部告知赵福生等人。
“就是为了还这份礼,据钱发婆娘说,他们家勒紧裤腰带了小半年的时光呢。”
在这样的年代,众人缺衣少食,无论是咸肉还是粽子,对村中百姓来说都已经是奢侈之物。
钱发好奇面,这些东西自己舍不得吃,宁愿勒紧裤腰带送别人。
在镇民的诉说下,一会儿功夫赵福生就将这钱发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她制止,说得兴起的镇民连钱发家里吵架斗嘴的事情都一并说了。
“既然是这样,那这钱发带路确实是再适合不过。”赵福生道。
那最初说话的老头儿点头:
“大人说得半点儿不错,有他带路保准能将大人们送入县中。”
“有人领路倒是好,可是这一次入县,也得备些马车——”姜英小声的道。
他脚上踩了厚厚的泥,那泥叠得比他鞋底还厚,沉甸甸的,压根甩都甩不脱。
姜英好歹也是个驭鬼者。
以往在丰宁县时,也是一县之尊,是县里人人敬畏的大人物,哪知这一趟运送鬼胎之行路途不顺,昨夜到今天吃了些苦头。
他养尊处优了好长时间,走了这一路实在是受不了了。
疲累倒在其次,但是踩中这些带有鬼气的脚印才是令他压力备增的。
他话音一落,丁大同就冷冷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住嘴。
昌平郡的人不敢出声,万安县的人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刘义真道:
“确实要找些马车,不然这一路前去县中不好走。”
这一行人可不少。
除了镇魔司的人外,还有侥幸活下来的船工、卢家人。
卢家人原本是要去文兴县,倒还好说。
但这些船工却是丁大同雇佣来的,于情于理镇魔司的人也该为他们考虑。
赵福生打算将人带到文兴县,从县内镇魔司要一笔钱打发了他们,再由他们自己选择去留。
“是需要一些马车。”赵福生点头。
她话音一落,镇上的村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倒真没有马车了——”
马可是个稀罕物,这年节谁养得起这样的东西呢?
“倒是听说四十里外的乱石镇有一个马帮——”
老头儿刚一开口,赵福生听到‘四十里外’,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