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也清澈,不像如此湍急,看起来十分危险。
苟老四被这河水轰鸣声吓到。
虽说他离河边还远,却仍是下意识的往右侧走了两步,接着又看到了田舍。
“大人——”
他小声的喊了赵福生一句,想要扯扯她的衣袖,说话时目光落到了一旁悄默不语的庄老七身上,心中颤想:表弟看起来情况更糟、更吓人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一路与庄老七相处,他并没有表现出异样,苟四此时对他的恐惧稍减,反倒是此时庄家村的怪异令他害怕极了。
“我上次来时,不是这样的——”
他含糊不清的道,“就是,就是我来找老表的时候——”说话时,他有些焦虑的偷看庄老七,深怕话说得太过火露了端倪,令这活死人似的表弟突然翻脸。
“没事,我心里有数。”
赵福生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的话令苟老四心中的大石一下就落地。
赵福生心里有数就好。
庄家村太可怕了!
这村子十分贫瘠,土地也不肥沃,一年的收成并不多,到了丰收之季,田地之中并不是这样硕果累累的样子。
更何况此时已经到了九月,早过了稻谷收成的时月。
事有反常即为妖,肯定庄家村出了大事。
苟老四本来想提醒赵福生,却又不敢明说,得到赵福生回应之后,知道这位大人胸有成竹,他顿时便不再吭声。
“庄老七,你家在哪里?”
赵福生总觉得面前的诡异情况与庄老七相关。
这个人是厉鬼载体,马车出城之后离奇来到庄家村,说不定是与他有关的。
她心中戒备,脸色却异常平静:
“我们先去你家歇一会,打听一下村子里的情景,然后再想办法去蒯良村。”
众人下车时,庄老七还坐在车头之上,保持着先前与张传世并肩而坐的姿势。
从进入庄家村的领域之后,他就仿佛一具已经死亡多时的僵硬死尸,一动不动的坐在车上:双足相勾缠,手掌相并插入大腿缝间夹紧,耸肩缩头仰下巴望着庄家村的方向。
听到赵福生喊话之后,他吃力的动了一下眼珠。
眼珠上一层淡淡的灰白色膜因他的动作而被挤开,形成分泌物似的堆在他眼角。
他瞳孔早就扩散,呈现出一种灰色。
“大人,我已经到家了——”
他平静的道。
说完后,他再次转动眼珠,视线从赵福生、范无救及张传世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到了苟老四的身上,化为遗憾与歉疚之情:
“老表——”
他这一声呼喊令得苟老四身上鸡皮疙瘩层层叠起,目光左右游移,正想要求助似的看向赵福生时,却见庄老七已经将目光移开,那僵硬泛青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表情了。
“大人,顺着村子前面走,有一条小路,直通河边。”
庄老七兀自道:
“那里每天早晚会有船来,能送你过河去——”
赵福生听他交待,心中一动:
“你——”
庄老七是不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正想问出这话,庄老七突然咧嘴一笑:
“大人,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语出惊人,震得在场众人肝胆俱裂。
苟老四胆子最小,简直要被吓哭。
赵福生眉心一抽,范无救面露警惕,与武少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
“我真不想死啊,大人。”
庄老七的眼中突然流涌出了黑色的泪珠,“我和老表约好了,要一起打工攒钱,还有大人送给我的新衣还没穿——”
“我不想死——”
他的哭喊声中,只听他后背突然传来‘噗嗤’破裂声响。
仿佛蛋壳应声而碎,水流‘哗啦’爆涌而出。
“老表——咕——”
庄老七最后只来得及匆忙喊了一声,突然颈椎‘喀嚓’断裂,脑袋咕噜滚地。
他的身体一头从马车上栽落,大量污水顺着他后背心喷涌而出。
黑水极具腐蚀性,顷刻间将他身上那件才穿没有多久的衣裳朽化。
那衣裳如浸水的薄纸,软绵绵的粘贴在他尸身之上,最后与尸水相融合,露出下方的尸体。
尸体的血肉化为腐水,一点点从森白的骨架之上脱落,最后仅剩一具失去了脑袋的干净人骨匍匐在大路的一侧。
说来也怪。
庄老七死后,内脏化黑水,肉体也消失,但唯独这副人骨架却似是被擦得晶亮。
那骨头晶莹剔透,宛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