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每年上缴朝廷的税也不能少,所以如果镇魔司需要用钱动用到了库银,那么当地府衙便加征税收就行。”
范必死说到这里,赵福生就道:
“那岂不是还要从百姓身上剥削回来?”
“……是。”
范必死点头。
“算了吧。”赵福生初时听到库银还有些兴趣,后面一听银子来由,又摇了摇头:
“我万安县如今本来也没多少民众,再加收钱,人都跑光了,到时我一个光杆令司,有什么意义?”
赵福生道:
“朝廷如今放弃了万安县,从某种情况下来说,万安县就是我的地盘,先拿这些黄金整改府衙,但把账目做好,将来如果有机会去帝京,我是要找人报账的。”
范必死点了点头:“我回去就办。”
“我休息一会,不要吵我。”
她昨夜与鬼马车相对,虽说看似平静的渡过了一夜,实则精神紧绷,整个人也颇疲累。
二范应了一声,赵福生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马车离开宝知县的地盘,踏上万安县的领域。
在进入万安县的刹那,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薄云,将太阳遮挡。
先前还艳阳高照,一会儿功夫,那阳光都透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
一行人回到万安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
县城上方笼罩着一层若隐似无的阴霾,明明此时才八月,天色还早,但整个县城却有一种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紧绷感。
范必死轻松的神情一回到万安县的领地后,便微微一凛,整个人下意识的心弦紧绷。
他正欲回头跟弟弟说话,却见先前还靠着车厢壁打盹的赵福生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的望着车外。
“大人——”
范必死愣了一下,随即唤了一声。
赵福生轻叹了一声:
“看来万安县在我们离开之后,出了点事啊。”
她感受到了一丝若隐似无的厉鬼煞气。
雾霾笼罩之处,散扬着一种鬼物特有的阴森之气,令人心情烦闷且忧郁。
仿佛内心的恐惧、不安被千百倍的放大,总有一种无名火想要发泄。
范必死也觉得不对劲儿。
马车驶进破败不堪的城门时,赶车的车夫下意识的拉了下自己的衣领,冻得打了个哆嗦。
四周安静极了,车轮滚在地面上时发出‘哐哐’的声响,那声音乍然响起竟然显得有些刺耳。
半晌后,守城的士兵从不知哪个角落钻了出来,喝斥了一声:
“你们……”
他喊话时缩头抱肩,冻得脸青面黑,那神态萎靡全无兵士半分精神,喊完之后似是才看清车辆,见到上方挂的镇魔司标识,接着才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
马车没有停留,一路驶入城中。
等车辆离开后,那士兵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爬入旁边的草亭之中,里面挂了一口大钟,他用力撞响钟。
‘铛——’
钟鸣很快打破县里的沉寂,瞬间传遍整个安静得近乎诡异的县城。
这是万安县特有的传讯方式,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而在县衙之中,一脸焦头烂额的庞知县坐立难安。
赵福生才离开短短两天功夫,他整个人像是又老了十岁,后背一下佝偻了下去。
钟声传入府衙的时候,他浑身一震,唤来师爷:
“我是不是耳鸣了,刚刚好像听到了——”
“钟声。”师爷也强忍激动,确定的说了一句:
“是钟声!”
“大人当日在城门口安置了一口古钟,说是以声传讯,一声证明有大事发生,三声则证明有险情。”
师爷道:
“如今钟响了一声,证明有事发生。”
而万安县如今哪有什么重要的事?对整个县城的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无异于就是镇魔司的赵大人。
所有人的安危都系于赵福生身上。
现在钟声传来,师爷既觉得有些不可能,又有些怀抱希望:
“莫非,莫非是赵大人办完了宝知县的案子,回来了?”
“赵大人回来了!”
庞知县倏地站起,脸上的愁苦之色都一扫而空。
听到钟声的不止是庞知县,还有乡绅于维德等,众人听到传讯声响,都猜到了赵福生的回归。
“快快快,我要去镇魔司——”
相同的对话,在许多乡绅、富贾家中出现,原本安静的死城,因为赵福生归来的消息,瞬间像是被激发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