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制止安错继续往下翻的动作,鹿鹿又被迫多看了一点记录。
“2X26年4月上旬,富婆喊我一起去抢东西,这次她没有付订金,说是等事成了一起付。”
“上次暗杀走私犯留下来的枪伤还没好全,富婆扯一下更疼了,呜呜。还好我的异能比较好用,不然感染了可就坏事了。”
鹿鹿连忙按住笔记本:“可以了,不用再翻了,你们的意思我懂了,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
“那好吧,”安错有些遗憾地合上本子,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注意保暖,更要提高警惕,不要两个人一起睡过去。”
阿桥还想说什么,却被鹿鹿强行拖出会议室。
两人走在返回住处的路上,感受寒风刺骨,比起方才明显降温。
这是步入永夜之后,人类分辨“白天”与“黑夜”的方式之一。
“白天”气温稍微高一点,也是人类较为活跃的时候。
没走多远,阿桥便赌气似地加快了脚步,不一会儿便把鹿鹿远远甩在后面。
一起共同行动很长时间,她们彼此之间早就知根知底,鹿鹿很清楚阿桥为什么突然生气。
因为就连她也开始否认自己和阿桥的想法,尝试去认同蓝衫。
鹿鹿想,这也没办法啊,暴君都把事实摆出来了,她做不到忽视那些血淋淋的字眼。
那份笔记也解释了为什么两人一路打拼过来,很少见到女人被关在密室沦为玩物的情形。
因为男人根本不需要女人。
他们想趁末世加速掀棋盘。
注意到自己过去的想法全都建立在“男人离不开女人”的基础之上,再去变更思路就不困难了。
再者……
鹿鹿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喊住快步远去的另一名青年:“阿桥你一点也不愿意按照她们的思路往下推导吗?!”
阿桥回头,神色出奇的漠然。
如果按照蓝衫的思路往下推导,就势必要证明她和鹿鹿的路线是错误的。
她不愿承认。
更不愿承认,她们过去假设男人不愿放开女人的子宫简直大错特错。
“我的意思是说,先不考虑到底谁对谁错……”鹿鹿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出自己心中猜想,“要是顺着蓝衫姐的话往下推,那么基地现在最需要的职业,应该是医生,或者制药师之类的才对!阿桥,你知道这类职业意味着什么吧!”
不远处,相比于永夜微不足道的灯光下,阿桥脸色一阵风云变幻。
黑框眼镜往下滑落一点点。
鹿鹿的思维有点跳跃,她一时间没跟上。
她终于停下脚步,静静等待鹿鹿追上来,一把拥她入怀。
“阿桥,我记得你说过,你家人世代从医,只有你一个人没干这一行,去学了工商管理,”话及此处,鹿鹿的心跳格外快速,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很久以前我还问过,明明全家人都有足够资源去支持你,为什么还非要拿一大堆医疗事故和医患纠纷出来劝你离开这一行?你的母父、你的叔叔舅舅,她们完全可以设法让你远离容易出现纠纷的地方,可她们甚至不允许你接触那些东西!作为小爱好自学一点也不可以,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阿桥全身一震,奋力推开鹿鹿,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那一瞬间,她想起了末日之前和家人共同度过的点滴时光。
想起小时候母亲手把手带她做各种神奇的实验。
想起每次家庭聚会,茶余饭后永远逃不开的医患纠纷。
想起哥哥姐姐们吐槽学医耗时太长浪费青春云云。
想起自己对医学世家产生抗拒之情后,母父居然没怎么劝过她。
且不提她就想通过迥异于家族其她成员的方式走向人生巅峰,假如大家都明知道自己所在地行业有多少坑、学成之后又有多么重要……
家里分明世代如此,凭什么非得丢出去她一人在局外?
究竟是拯救,还是以拯救为名的蒙骗?
意识到问题的瞬间,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摸向外套内兜里存放的手术刀片和滤纸。
那是母亲试图逃出基地未果,在最后时刻塞给她的小盒子里的东西。
刚遇上鹿鹿那段时间,两人还没来得及发挥各自商业头脑,手里物资并不充裕。
母亲留给阿桥的两样东西帮了她们好多次,直到她们第一次和别人交易物资成功。
刚被正规军接引到官方基地那段时间,母亲曾趁别人都去搜集物资或者救治伤员的时候传授给她一些基础知识,那时她还嘲讽母亲,过去千方百计不让她学医,现在才想补救?
母亲怎么说的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