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还记得当时周景云把白篱抱在怀中,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擦拭血迹,整理发髻珠钗,满目温情。
他还说虽然庄蜚子和白篱欺瞒了他,但娶白篱是他自己愿意的。
然后他抱起自己愿意娶的妻子扔下楼。
白瑛伸手按住心口,还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
情爱是有的,但情爱跟身家前程相比,还是什么都不算。
是啊,到了皇子公侯子这般身家的人,情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这样也好,他亲手杀了她的妹妹,他对她妹妹有情,他又对她妹妹有愧,那就好好补偿她这个姐姐吧。
妹妹。
其实那晚没仔细好好的看看。
长的跟她很像。
跟小时候不像了。
感觉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她离开家的时候坐在车上一直向后看,父亲没来送她,但妹妹来了。
那个瘦小的孩子,不知道提前多久藏在了路边,然后跟着马车跑啊跑啊……
白瑛的眼泪涌出来。
“我妹妹就这样死了……”她哽咽说,伸手掩面,“她不能,就这样白死……”
张择看着哭泣的女子,没有安慰,也没有阻止,只问:“娘娘想如何?”
白瑛抬手擦着眼泪:“我想,把皇后处置了吧。”
如今皇后又不装贤惠了,可能是想着快生了,懒得装了。
虽然这是好事,但白瑛也懒得熬了。
“我的孩子快生了。”她低头抚了抚腹部,“让他一生下来就清清静静的吧,正好一个贵妇跌下楼死了,是个好机会。”
张择若有所思,旋即一笑:“不错,正好有干干净净的人可用。”
……
……
周景云并没有在墓地等到张择,在东阳侯府也没等到,是在三天后上朝的路上。
张择过来时周景云正被几个官员围着安慰“节哀顺变”“还年轻别想太多”。
“是啊,还年轻,可别一伤心再请外放啊。”有声音传来,“人生能有几个九年啊。”
这话立刻让大家想起来了,周景云当年外放就是第一个妻子亡故后,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去年才回来。
因为娶了新妻子回来,没想到才过年新妻子也死了,这……
最近有关周景云是不是克妻是内宅最热闹的话题。
他们听得都有些烦,周景云这般洁身自好又骄傲的人,只怕又要避走。
立刻有人拉住周景云“是啊是啊,这话说的对,你可别……”
声音忽然又戛然而止,因为看到说话的人是张择。
虽然这话对,但符合张择不对。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张择也不介意诸人的回避,拍了拍周景云的肩头。
“世子快帮我查个账,免得你走了我找不到人。”他似乎在开玩笑。
这个时候这件事根本不适合开玩笑。
诸人面色不满。
周景云神情平静,避开张择一步,淡淡说了句:“这天下哪有中丞找不到人,请随我来。”
先一步向前。
张择没有再说话慢悠悠跟上。
官衙内,因为监事院的人站在外边,其他官吏都退避了。
“真没想到。”张择坐下来,没有了先前在墓地那般杀意,但眼神冷嘲,看着对面的周景云,“我竟然跟世子坐在一张桌子上。”
他抚着桌子,一语双关。
周景云淡淡说:“世事无常。”
张择看着他:“真是可惜了世子这张脸,糟践了啊。”
“不会。”周景云说,“就算跟中丞坐一起,我也比中丞好看。”
这也算是一语双关?
就算跟张择一样投靠了宫妃,他的名声也比张择好?
张择笑了,打量周景云:“原来人模狗样说的就是你啊。”
说罢微微倾身。
“娘娘有事吩咐你去做。”
周景云神情平静:“说。”
张择靠近他低语两句,坐回去,似笑非笑看周景云。
“周世子,既然你也当狗了,那就去叫几声,让娘娘听听。”
……
……
“世子来了。”
高十二站在含凉殿外,看着走近的周景云。
他已经不敢刁难周景云了。
“陛下正好不忙,您跟我直接进去吧。”
周景云颔首。
高十二向殿内走,要迈过门槛,回头看到周景云还站在原地。
“世子?”他有些不解,再次邀请,“请吧。”
周景云看着他笑了笑,点点头抬脚迈步。
高十二迈过门槛。
“陛下,东阳侯世子来了。”
“景云来了,快来,正有一幅画让你瞧瞧。”
“哎?景云,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