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话说完,对春月一笑。
春月忙点头说好,转身去唤人来撤下食桌,春香春红进来看到她脸上带着泪,急道“姐姐你怎么哭了?”“哎,不是说不让少夫人乱想,不要自己先慌了。”
春月抬手擦泪,带着些许懊恼惭愧,她是少夫人的大丫鬟,世子不在家,她应该沉稳些,但刚才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少夫人一笑,忍不住哭起来。
真是,担不起事啊,这怎么行。
“我看看车马。”她说,“你们伺候少夫人梳妆。”
说着又叮嘱一句。
“可别让少夫人一个人待着。”
少夫人有不让婢女在身边伺候的习惯,但现在她可是真不敢了,在世子回来之前,她们绝不会离开少夫人半步。
春香春红重重点头,看着春月出去,她们走进来内室,却见庄篱站在妆台前发呆,视线似乎看向妆台,又瞬时游离。
怎么了?
“少夫人。”春香轻声唤,“莪来给您梳头吧。”
庄篱哦了声,对她笑了笑说声好,然后再看妆台,垂在袖子里的手攥了攥。
刚醒来的时候她真是吓到了,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脸是李余梦境中那样….
嗯,怪不得梦里李余这小孩子总是哭,哭已经是很勇敢了,顶着这张脸,大人看到了都能吓疯。
不过还好春月和家里人的反应都依旧,说明那怪异的半张脸,应该是只有在李余梦中的镜子里才能看到。
庄篱深吸一口气走到妆台前坐下来,抬眼看向镜子里。
铜镜里女子面容恬静文雅秀气,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一样的鼻头和嘴唇,跟梦里的真实的自己不一样,跟梦境里那半张陌生的脸也不一样。
这是她进京后惯用的读书人家孤女的脸。
庄篱对着镜子弯弯嘴角。
镜子里的女子也对她弯弯嘴角,没有一半弯一半下垂。
她伸手摸了摸脸,然后干脆双手一起揉搓,镜子里的女子脸皱巴巴,没有碎裂也没有混乱扭曲。
直到看到镜子里春香惊愕的眼神。
庄篱收手坐好,对镜子里的春香一笑:“梳个简单的头发就好,我们早点出去,早点回来。”
春香应声是,加快了动作,春红也取来了出门穿的衣裙斗篷,小丫头们则利索地捧来风帽,手炉,脚炉装好,忙忙乱乱很快在一队侍从仆妇的护卫下,坐着东阳侯夫人的宽大车驾驶出侯府。
因为今日圣驾回京,城中很多地方戒严,所以要去章家医馆要绕路。
“从永兴坊过吧。”庄篱突然说。
春月愣了下:“永兴坊?”
庄篱看她:“我一直很想去那边看看。”她眼中几分好奇,又有些迟疑问,“是绕路太远吗?”
春月露出了然的神情:“不远,少夫人很少出门,想看就看一眼。”
说罢掀起车帘对车夫和外边的护从吩咐一声。
车马缓缓而行,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走了约有半个时辰,外边传来护从的声音“少夫人,永兴坊口到了。”
在车上斜躺着养神的庄篱便起身坐起来,春月掀起车帘。
用看京城风景的借口可以绕路,不过,待会儿用什么借口打听那个叫李余的小孩子呢?
庄篱一边思索一边向外看,当看到街外的时候,她愣住了。
这…..
与京城其他坊市鳞次栉比不同,站在这个街口,入目是一片废宅。
冬日荒草枯木中露出残垣断壁,能看出曾经是好大一片宅邸。
如果不是四周散落着房屋,如果不是车旁的街上热闹,庄篱还以为自己站在荒郊野外。
这可是京城,寸土寸金,怎么会有这么一大片荒宅?
这……是什么地方?李余不是说住在这里?
耳边是春月一声轻叹。
“这里荒废许久了,先帝在的时候不许重建,不知道现在皇帝会不会重建。”她轻声说,又摇摇头,“重建了,也没人敢住啊。”
庄篱看向她:“这里….”
春月也看向她,低声说:“少夫人在外也听过传言吧,太子当年焚烧东宫后,这里晚上都没有人敢经过,怕闹鬼,死的人太多了…..”
先帝在的时候这边有兵卫看守,后来新帝登基兵卫就撤了,只要不进去玩闹撒野,朝廷不禁止人靠近了。
庄篱终于反应过来了:“这里是那个太子东宫?”
宫,不是都在皇宫吗?
春月点点头:“当年东宫小,先帝宠爱太子,特意在永兴坊建了大宅给太子住,后来….”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太子谋反,先帝诛杀,太子自焚东宫。
这一片好大的宅院都烧了,变成了残垣断壁,荒废无人,展示着那一场天家父子从相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