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侍从面如死灰,连连叩头喊公主饶命,一旁侍立的仆从们也涌过来要将他拖走。
有人此时从外边走进来,看着乱乱的大厅。
“好好的又生什么气?”
虽然进来的人不如厅内的男子们年轻,但相貌和气度比这些人更耀眼。
金玉公主看着驸马上官学,哼了声扭开头。
上官学拿过美少年那把琴坐下来。
“不就是弹错一个音吗?”他说,“看好了,这里这样弹奏。”
他伸手抚琴,琴声铮铮而起,如泉水在林间跳跃。
金玉公主原本扭开的脸又不由转回来,看着抚琴的上官学,嘴角不由浮现笑容,再看一眼趴伏在地上的美少年。
“学会了吗?蠢货。”她喝道,“学会了就滚下去。”
美少年死里逃生哽咽对上官学重重叩头:“多谢,多谢驸马,指教。”
上官学将琴递给他。
美少年抱着琴,和屋子里侍从们一起退了出去。
“还在为这些俗事生气?”上官学说,“公主你是大周的明珠,只需要肆意散发光华,无需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金玉公主沉着脸再次扭开头。
上官学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坐到她身旁。
“陛下是个有情人,如今白妃有孕,他一心相伴,哪有兴趣要新美人?不收你的美人,不是对你生气。”
“听到谣言训斥你,更不是对你生气,是关心你,不想让你落入他人陷阱,被人诋毁。”
“陛下和你是亲姐弟,不要为此烦恼。”
听着上官学温和的话,金玉公主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还是那个在行宫花园里发脾气,然后被那个从花树后站出来的年轻贵公子训斥的小公主。
也不是训斥吧,是温和地给她讲道理。
竟然给一个公主讲道理。
让人想笑。
金玉公主忍不住笑了:“亲姐弟又怎样?亲父子还能相残呢,阿郎,我们是皇家。”
上官学看着她:“就算再是皇家,也是人,人都有人性,你不要自扰。”说着又一笑,“先前那般境地,你都能活的好好的,更何况现在?”
“先前在蒋眠儿那贱人面前,活得宛如猪狗,算什么好好的。”金玉公主没好气说。
那时候只不过是在一人面前卑躬屈膝,在其他人面前,依旧是一言能决定生死的公主啊,上官学垂目说:“公主能屈能伸能忍常人不能忍,非常人也。”
金玉公主终于转过头:“你对我倒是有信心。”
上官学含笑说:“公主天资聪慧,逢凶化吉,无所不能。”
虽然是好听话,但好听话真是让人百听不厌,金玉公主看着上官学,神情忽又哀伤:“但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被迫无奈在我身边。”
上官学似乎有些无奈:“如果真是被迫,我岂能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年?公主又没有拦着我不让我死。”
金玉公主噗嗤笑了,又带着几分倨傲,没错,她的确没有拦着上官学去死,当时她还扔给上官学一把刀,说,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自己杀了自己。
上官学没有捡起刀,捡起了尚公主的圣旨。
“但…..”金玉公主又沉了沉脸,看着上官学,“你更爱你的儿子。”
上官学没有躲避金玉公主的视线,轻叹一口气:“金玉,人人都会爱自己的儿子。”
“但那只是因为血脉延续,人性的本能。”
“这世上,活着与我相伴的是公主,死后你我同穴,你我才是一体。”
他握住金玉公主的手。
“金玉,不要再让他成为你的困扰,他不值得。”
金玉公主靠过来倚在他肩头,轻叹一口气:“阿郎,我之所以生气都是因为太在乎你啊。”
上官学点头:“莪知道,都是我的错,这世上也只有公主能一而再二三容忍我犯错。”
看着依偎的两人,婢女阿菊嘴角带着笑意,垂着头退了出去,将门掩住。
这样多好,虽然有遗憾,但也算是人人如意。
…….
…….
一场欢娱过后,金玉公主走入海棠花的浴池内。
阿菊将玉石枕头摆好,金玉公主微微枕在其上,整个人浸入水中。
“让曲童进来。”她说。
曲童就是适才弹琴差点被杖杀的美少年。
公主喜怒不定,适才想杀,现在估计又喜欢了,阿菊不再多问,退了出去。
不多时,曲童抱着琴进来了。
“公主。”他声音颤颤,“我学好了,这次不会出错了。”
金玉公主看他一眼,笑了:“琴就算了,府里会弹琴的多的是。”
曲童抱着琴面色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