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在嬴风的安慰下,将铤而走险的法子抛在了脑后。
她一直以为,曾经那个任性妄为,做事不计后果,只知道杀光所有敌人的女郎已经留在了檀府的地宫里。原来那个小小的她只是藏起来了。
当她感觉危险时,那个随时会失控的孩子依旧会跑出来捣乱。想要将一切都简单粗暴的打碎,以为这样事情就会朝着好的方向重新来过。
幸好这一次,心中那个自大的女孩并没占据邀雨的脑子太久,嬴风就为她找来了最大的靠山。已故窦太后的亲弟弟辽东王。
拓跋焘在正式册封窦太后为皇太后时,同时抬举了她的弟弟。然而这辽东王只是有名无实,虽有食俸却无实权。
窦太后走后,这位辽东王过得便有些不尽如人意。偷偷典当宫中的赏赐时,被嬴氏的人察觉。嬴风大手一挥,借着嬴家的伪装,答应窦府以后的吃穿用度他都包了,只要辽东王愿意伪造一条窦太后的口谕。
伪造口谕对辽东王来说并不是难事。只要找一件不算贵重,却别有深意物件,就说是太后知道拓跋焘对檀邀雨情根深种,早晚会将人接进宫,故而留了东西给她,望她能善待陛下。
又怕东西给了拓跋焘,反而让他钻了牛角尖,非檀邀雨不可,所以才交给了辽东王,嘱咐他,若真有朝一日檀邀雨入主后宫,再将信物交于檀邀雨。
辽东王起初还有些犹豫,伪造口谕虽很难查证,可毕竟是违背亡姐的本心。然而再看看家中上下都张着嘴伸着手的窘境,能攀上未来皇后的高枝,或许是窦家今后唯一的出路了。
因窦太后生前并不喜欢檀邀雨,且这话里话外其实都是盼着拓跋焘能过得顺心,所以即便拓跋焘疑心什么,也会对檀邀雨多一分忍让。至少不会因檀邀雨这次踏过底线而撕毁之前的约定,再兴兵于仇池。
檀邀雨得知此事后,第一个反应竟是有些肉疼地看向嬴风问道:“那辽东王府的开销可是不小?”
嬴风笑着看向檀邀雨,想她虽能逆天改命却依旧穷得捉襟见肘,就忍不住宠溺道:“嬴家的钱,就是用来给咱们花的。只要是为你,花,随便花!”
不知是对辽东王不能拒绝的笃定,还是出于对金钱力量的崇拜,檀邀雨终于恢复了气定神闲。每日照常无所事事,闭门谢客。
就这样过了七日,宫里终于来了人。却不是宗爱,而是宫中绣房的女吏。见了邀雨就大礼叩拜,同时捧了一张绣花样子给邀雨过目。
“陛下早早就吩咐婢子们为天女的后服画样。只是前前后后出了几版,都很难让陛下和朝臣们都满意。前几日陛下又下了旨意,说天女是汉人,后服理应与鲜卑后服有所不同。陛下怕婢子们不通法典,还特意让崔司徒的夫人入宫指点,这才出了这版花样,天女看看,可还喜欢?若有不妥,婢子们这就回去再改过。”
檀邀雨看似随意地接过花样,实则却是心潮澎湃!她等了足足七日,才得到这个答桉。
看着画样上那明显同南地后服一样的彩凤,檀邀雨忍不住细细摩挲了许久。嬴风说的没错,只有人性,永远不会改变。拓跋焘绝不会放弃这么好的集权的机会。但同样……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崔浩。
;檀邀雨将画样交还给女吏,点头道:“画得很漂亮,本宫很是喜欢。烦劳女吏回宫时,替本宫向陛下谢恩。崔夫人为本宫的后服费心,本宫也理应去崔府道谢。”
女吏的双眼一亮,忙笑着点头,“天女所言甚是。”
这女吏本是受了拓跋焘的口谕,若是檀邀雨没有拜访崔家之意,便要想个法子提点一句。听说崔司徒在朝堂上屡次进言反对封檀邀雨为后,但凡是有点儿脾性的人,都不会这么轻易低头,去向敌人道谢。
女吏还以为今日必是个苦差事,没想到这位天女竟如此通透,闻音知意,倒省了她一番口舌。回宫定能得陛下一番赏赐。
女吏走后,嬴风才对邀雨道:“看来你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檀邀雨此时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嗯。若是拓跋焘轻易就决定除掉崔家,我反倒觉得这其中有诈。如今这局面,才是我预计的最好结果。”
嬴风女子的容貌也扬起了个明艳的笑,“既然如此,按照你我的约定,你是否该将计划和盘托出了?无论你如何打算,我都会帮你,护着你。”
檀邀雨似乎此时才想起她和嬴风的约定。想想嬴风在短短几日就拉拢了辽东王,若是有他相助,事情定然会多上一成的胜算。明明眼下哪怕是多一丝的胜算,她都不能放弃,邀雨却还是不忍心让嬴风赌上一切。
嬴风见邀雨依旧有些犹豫,索性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注意力再次吸引回自己身上,“我信你,因为我信人皆驱利。你信我,因为你知道,是人便有阴私。无论多么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流大夫,也必有不为外人所道的痛处。而只要他有痛处,就绝逃不过嬴家的耳目。”
檀邀雨清楚,嬴风说的没错。在行者楼全力辅左南朝新帝,而仇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