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两刻,喝了安神药好不容易入睡了的刘义隆被內侍唤起。
不过半刻钟后,太子刘劭便被羽林卫押着带进了寝宫。
这一路上刘劭还在自欺欺人地自我安慰,说不定父皇只是一时兴起,叫他夜谈。
直到他看见寝宫的院子里,一张草席盖着的尸体,突兀地出现在院子的中央。
刘劭虽然看不见草席下的脸,可那露在外面,湿漉漉的绣花裙摆,他再熟悉不过了。
刘劭脚下一软,人险些跌倒。幸好两侧的羽林军及时架住他。羽林军也没打算给他时间定定神,直接架着他的胳膊就带进了寝殿。
寝殿内刘义隆正费力地坐着。刘劭也不等刘义隆发问,便疾冲到御塌前,抓着刘义隆的手就开始哭诉道:“父皇,不关儿臣的事,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儿臣是被冤枉的,您要相信儿臣啊!”
刘义隆恼怒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子,责问道:“朕还什么都没问,你又在急于辩解什么?”
刘劭更慌了,的确,若是自己真的毫不知情,此时不明不白地被带来父皇的寝宫,应该是茫然无知的状态。。
刘劭又慌忙改口道:“父皇深夜传唤儿臣,定是儿臣做了什么错事。可无论如何,父皇都要相信儿臣是无心之失!求父皇看在儿子年幼便不受母后眷顾的份儿上,可怜儿臣,再给儿臣一次机会吧!”
刘义隆此时心如刀绞,他指着刘劭的鼻子骂道:“朕若不是因为疼惜你,安会将你这等悖宗忘祖、意图杀父弑君之徒养在身边?!”
“没有!儿臣没有!”刘劭也顾不上别的了,此时只能咬死了不认,方有活命的机会!
刘义隆怒火中烧,对着跪在一旁的內侍道:“你!将你看见的一一说与这个逆子听!”
內侍依旧俯身跪着,头也不抬地答道:“回皇上,奴今日子时带着人去巡夜时,瞧见东宫外湖边的柳树下有人行为鬼祟。奴便悄悄藏了起来,见那人在柳树下藏了什么,便上前查问。没想到那婢子做贼心虚,直接投了湖。
天黑湖深,待奴等将那女婢捞上来时,她人已经断了气。仔细辨认后,有人认出此婢乃是东宫伺候的王鹦鹉。又留意到她指缝皆是泥土,奴等不敢耽搁,四下查看后,在柳树下找到了她埋的东西。此事事关东宫,奴等这才将人和东西都带了过来。”
內侍说着,推了个木盒子到刘劭身边。刘劭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那里面定是巫蛊的布偶无疑。
可他这次动了脑子,先是装作不知,看到布偶后还怒不可遏道:“这贱奴,竟敢赌咒父皇,儿臣竟不知自己身边有如此歹毒之人!求父皇明察!”
刘义隆有一丝动摇,面对自己最疼爱和器重的长子,他是不愿相信太子会对自己行巫蛊之术的。
然而还不待刘义隆细想这此中是否有异,那内侍又道:“奴怕这女婢是受人指使,在来回禀陛下前,特意去调查了那布偶的来源。经查验,那布偶上的字是用人血写成。奴打听到,此种到,此种巫术需用血亲的鲜血写下八字,方可行蛊。”
刘义隆的目光下移,正瞧见刘邵将包了绢布的左手藏到身后,眼神慌乱,气息急促,明显是做贼心虚。
刘义隆却还不死心般指着太子的左臂问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刘邵心慌气短,依旧不肯认罪,他随口扯谎道:“儿臣……走路时不小心摔了,所以才伤了手!”
刘义隆看着御塌下这个连谎话都说不好儿子,悲伤、失望、愤怒、懊恼交错而来,他最终冷下声音问道:“你还要狡辩到何时?真要朕宣御医来看看你那手是如何伤的吗?”
刘邵却像是失了心智般,依旧咬死不认:“不是儿臣!不是儿臣!儿臣不知,儿臣不知!”
刘义隆此时只觉心灰意冷,他摆摆手,对羽林卫道:“先将太子关于东宫,没有朕的旨令,谁也不能见他。”
刘邵一听是关在东宫,顿时便不闹了,只要他还是太子,只要他咬死不认罪,父皇早晚会原谅他的!
刘邵刚被羽林卫押走,抓了王鹦鹉的内侍又道:“皇上,此事怕是另有蹊跷。太子素来仁孝,此事难保不是受人唆使。”
刘义隆的脸色越发灰败,他想也没想便吩咐道:“去查,定要将者幕后指使之人找到。无论是谁,朕决不轻饶!”
內侍领命,恭敬地退下,低垂的脸上满是喜色,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竟然都不用王爷亲自出马,便已经完全离间了皇上和太子的关系。
此时天才蒙蒙亮,宫中的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彭城王府。彭城王也不顾九熹睡眼惺忪,抱着美人便亲个不停,“爱妃真是本王的贤内助啊!你放心,等本王登基,你便是本王独一无二的皇后!”
九熹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打了个哈欠催促道:“宫中既已事成,王爷是不是该去拜访檀府了?他们在宫中也不是没有眼线的,若是听得什么风吹草动,提前离京,那昨夜的这番布局可就要功亏一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