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毫不在意地径直骑马走向魏营,她一身银甲泛着寒光,一张笑脸却庄重沉静。幽深的眸光深邃地扫过叔孙建时,直让叔孙建打了个寒战。
“怎么?还不下跪吗?”檀邀雨清冷的声音传来,听得叔孙建一愣。
“跪?跪谁?”叔孙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第一次遇见敌军主帅上来就让别人跪的。而且不是骂阵的那种“若跪地求饶,就留你条狗命”的那种叫嚣,而是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
“黄口小儿!可知本将军姓甚名谁!吾乃大魏越骑将军叔孙建,汝等何人?竟敢狂悖至此?!”
这次不用檀邀雨开口,跟上来的墨曜朗声答道:“睁开你的狗眼瞧仔细!这位乃是我们仇池仙姬檀氏邀雨,是北凉王亲封的翊圣仙姑!”
墨曜的话说到这里,另一侧的北凉军便齐齐抱拳,单膝跪地高呼,“拜见翊圣仙姑!”
等北凉军呼声的回响消失,墨曜才接着道:“仙姬更是你们大魏皇帝拓跋焘亲封的圣尊大光耀天女。位比县主!你的那个什么越骑将军,难不成还比县主尊贵了!让你跪地请安有何不妥?!”
叔孙建觉得自己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遇见。首先他虽然知道檀邀雨的名号,却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他刚才都把檀邀雨当成个男人了。
其次按照北魏的礼制,宗室封号拥有不可逾越的地位,他的确是该给檀邀雨请安的。只是这仗还没打呢……他身为主帅,若是跪地向敌军的主帅请安,这是什么画风?这仗还怎么打?!
“看来你不服。”檀邀雨见叔孙建依旧梗着脖子坐在马上,冷冷道:“所以你并不清楚本宫是谁,又能做些什么。”
檀邀雨手心一翻,明明隔着百步远的距离,叔孙建的马却像是被一块无形的巨石撞在了马腹上,直接横着倒了下去。叔孙建猝不及防,被拖累着摔在地上,又被马身压了一下,挣扎着刚要起来,手脚却不听使唤。
周围的属下慌张地赶过去救人,却见叔孙建的四肢像是被什么牵住一样,僵硬且不自然地动了起来,先是手被“啪”地一声按在脑门上,接着上半身扭曲着就一个头叩在了地上,最后才是双腿,像是被人硬怼进身体里,膝盖猛地顶到了胸口,痛得叔孙建一阵猛咳。
虽然姿势有些难看,可叔孙建最后还是以俯首叩拜的大礼被定在了地上。他想要抬头,可额头就像是黏在了手上,而手则被钉在了地上,一动都动不了。
他能听见前方再次响起的马蹄声,和周围的人一点点退缩时,脚掌同土地磨出来的沙沙声。叔孙建的副将也不管主帅的姿势了,扛起维持着跪姿的叔孙建就往后撤。边撤边下令,“御敌!”
魏军最外圈的士卒立刻举起马槊,统统指向檀邀雨。
檀邀雨未动,此时六位鹤发童颜的道长从天而降,在邀雨身前一字排开,落在北魏军的面前,一副凭六人也敢与三万魏秦联军抗衡的架势。
还在后面看戏的嬴风正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出场露个脸,就听一声巨吼从旁边传来,绿色的祝融也穿着铠甲冲了出来,直接跑到邀雨身边才站定。嬴风见没自己的戏份了,索性返身去保护云道生了。
“真、真是天女……”
北魏军中不知是谁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声。
檀邀雨的长相和穿着变了不少,一时难以辨认。可祝融却让任何见过他的人都印象深刻,绝对不会认错。这一句话顿时让不少人又向后退了几步。
果然论威慑力,真是无人能及祝融……
叔孙建虽然身体不听使唤,脑子却转得很快。方才北侧的军队虽然也举着同样的黑白旌旗,绑着同样的头带,可他们喊得是“拜见翊圣仙姑”,所以那些是北凉的军队。而自己面前的这队人马,应当是来自仇池那个弹丸小国。
若是在以前,叔孙建若是知道敢来挑衅的是仇池和北凉这两个小国弱军时,估计会直接捧腹大笑了。
可如今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他能明显感到自己身后的三万人马正在怯战。
可这也不能怪魏军的士兵,他们这批人多是镇西军营抽调过来了。比起平城那些只见过檀邀雨几面的定中军,镇西军可是真真切切地经历过檀邀雨的“神力”的。
檀邀雨看着面前的三万北魏军,从容地就像自己才是这些人的主帅一般,“你们当中,应该还有人记得本宫。本宫今日来此,并非要同魏军开战,自然也不是来救赫连定的。而是要让践踏百姓,使得西秦民不聊生的乞伏暮末退位。墨曜,你来念给他们听。”
墨曜领命,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高声念着上面一条条罗列着的西秦王乞伏暮末的罪状。
这篇洋洋洒洒的檄文出自秦忠志之手,又经几位行者前辈的修改。可谓字字珠玑,总共十八条罪状,听得人人义愤填膺。
北魏的将士们听后,甚至有些羞愧自己竟与西秦军为伍。
其实若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