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出发,檀邀雨确认没有其他还要准备的事儿了,才站到了苍梧尊者的门前。
她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心里甚至有些希望师公不在里面,或是没听见她的敲门声。可苍梧尊者显然是在等着她,所以连问都没问,就直接喊她进去。
檀邀雨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门,垂首唤了声“师公”,然后就自行在苍梧尊者面前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苍梧尊者看着她,慈爱地问“你准备好了?”
檀邀雨有点儿为难,“也许我一直害怕有答案。今天来之前,我想了很多可能,可是没有一种可能能将我心底的怒气消除掉。我劝过自己,体谅他或许有难言之隐,他离开大概是为我考虑。可这依旧没法让我原谅他不辞而别。”
檀邀雨直视着苍梧尊者的双眼,“师公,您已经知道答案了。您要是觉得这答案是我接受不了的,您还是别说了。我情愿不知道。”
苍梧尊者却难得对邀雨板起脸,“怎么?你打算以后都用这种办法做楼主?怕自己承受不住就装聋作哑?你以后要看见和听见的事儿远比这些惨痛得多?你到那时要如何?再让内力失控?变成那些蠢货口中的妖女?”
檀邀雨垂头不语。其实她不是个好楼主吧?她心里从来没有过天下苍生。她心里就那么几个在意的人。自己现在做这些,也完全是为了那特别的几个人能过得好。
她的逆鳞太明显了,明显到她自己都害怕。若是真的有人触及了她的逆鳞,她有把握控制住吗?这答案怕是邀雨自己都不知道。
檀邀雨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抬头,“您说吧。”
檀邀雨以为自己准备好了,结果苍梧尊者的第一句话就让邀雨身子一个趔趄。
“子墨可能是拜火教教主的儿子。”
檀邀雨赶紧抬手止住苍梧尊者继续往下说,“您等等,先让我缓缓。”
檀邀雨说完就蹿到一旁的茶案上,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饮尽,喝完就是一阵猛咳,“酒?怎么是酒?行者楼内不是禁酒吗?”
苍梧尊者清了清喉咙,侧过脸,一本正经地道,“这是练功的药酒。老夫想着你今日来肯定会需要喝点儿压惊,所以特意备了下来。”
檀邀雨晃了晃手里的茶壶,“装在您的茶壶里?”
“你个女娃,”苍梧尊者伸手一抓,檀邀雨就被他用罡气粘了过来,坐回到蒲团上,“你到底还听不听?!”
檀邀雨挠挠额角,被苍梧尊者这偷藏的酒一闹,方才突然出现的窒息感也不见了。她抓着茶壶又猛灌了一口,然后盘腿坐正,开口问道“您方才说可能是,也就是你们都还不确定?他离开是去确认这件事吗?”
苍梧尊者点头,“你倒是聪明。一点就破。没错,那小子说他以前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一些,见过红龙后,不少记忆就开始越来越清晰。他说虽然不确定自己是否是拜火教主的儿子,但他记得自己曾在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待过。”
“他会一种缩骨功,”檀邀雨舔了下嘴唇上有些辣皮肤的酒,“但是我之前从来不知道。估计就是他从拜火教学来的。”
檀邀雨觉得脑子里乱乱的,“他若是拜火教的人,又怎么会到我家?他做我剑童时,我还没遇见师父呢。拜火教难道也会占卜术?故意安排他到我身边的?”
苍梧尊者摇头,“你还记得你在马蹄山顶找到的那本拜火教秘典吗?里面经提到过拜火教曾以五十万金卖了二十个孩子给刘裕。”
檀邀雨点头,这价格她可是刻骨铭心,随即杏眼圆睁,“子、子墨是那二十个孩子之一?!”
苍梧尊者沉声道“大约是如此。子墨说他记得自己被逼着练缩骨功,还不能吃饭。就为了能让他们这些已经九、十岁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这些孩子全都学了些功夫。刘裕当时有意篡位,却又不确定朝中重臣的态度,所以花重金从拜火教手里买了这些孩子,安排到各家去做仆从。”
苍梧尊者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子墨就是当时被安排到檀家的孩子。”
苍梧尊者看着邀雨颓然地歪坐在地上,有些不忍心,不过还是继续道“子墨说,他当时为了维持小的身体,每天都要用缩骨功,但是这功法伴随着刺骨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再忍受了。后来你被送入地宫,他之所以决定跟着你一起去地宫生活,是因为这样他就可以慢慢不再使用缩骨功”
檀邀雨的眼神有些茫然,“怪不得他在地宫突然长高很多田叔还说他变声比别人都早”
檀邀雨闭上双眼,似乎这样才能让她从现实的打击中逃避一时。
苍梧尊者道“丫头啊即便他最开始的目的不纯,可他当时也是个孩子,他没得选。而且因为跟你下了地宫,不论是刘裕还是拜火教都同他断了联系,八成以为他死了。他也算是重获新生了。而且老头子看得出,他如今对你是忠心不二的。”
檀邀雨勉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