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珂刚一发泄完,就又后悔了。院子里的那些女婢本就对她阴阳怪气的,现在她弄出这么大动静,肯定又要被她们嘲讽责骂。赫连珂赶紧弯腰,想自己把铜镜捡起来摆好。却意外地察觉到,屋外竟然没有了说话的声音。
赫连珂疑惑地站起身又听了一会儿,真的没有声音。非但没人责骂她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连方才那些难听的风言风语都消失了。
赫连珂第一反应是拓跋焘来了,可一想又觉得不对。拓跋焘要来,肯定会听到宫人们的请安声。而此时院子里却死一般安静。
赫连珂战战兢兢地走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推开了一条缝儿。她趴在窗缝上从侧面看过去,见平时欺负她的那些女婢都再院中垂手而立,一个个低着脑袋,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待赫连珂的视线扫到院子中间,那里正站着一位衣着板正,连禁步都带得端端正正的女官。
赫连珂看向这女官时,那女官也正好也抬眼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赫连珂竟被这女官身上的威慑力吓得倒退了几步,正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婢子乔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今日是太子的百日宴。太后请您去前面赴宴。”
赫连珂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从屋外传来的声音并不难听,可不知为何,她才一听到就觉得寒气逼人。
想到是太后派来的人,赫连珂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先进来。
乔女走进屋内后,便忍不住轻蹙了一下峨眉。她无声地回头去看站了一院子的女婢们,几人被她目光扫过,竟也同赫连珂一样打了个激灵,立刻转身去干活,还有一个取了茶水点心奉了上来。
赫连珂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只觉惊愕不已。这女官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威仪,仿佛从骨子里带着上位者的姿态和高傲,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自惭形秽。
赫连珂不禁去打量乔女,见她除了穿着一丝不苟外,更惹眼的就是那一头被打理的整齐的白发。第一眼看时赫连珂没觉得奇怪,她总觉得在太后那里当差的,都该是些有些资历的老嬷嬷了。可这乔女实际看着不仅面容姣好,年纪也不过三十左右,却不知因何生了一头华发。
乔女见赫连珂盯着她的脸看,眉头微微一抬。赫连珂立刻便意识到自己冒犯了这位女官,不由自主地就低下头去,不敢再去看她。
乔女看了一圈赫连珂的屋内,言语中带了恰到好处的严厉道:“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您既得了这份尊贵,就该将这身份撑起来。无节制的纵容,只会让陛下更看轻您。”
赫连珂闻言愕然抬头,她自进宫以来,可以说是处处碰壁,从没有人出言提点过她。此时听到乔女的话,她慌忙点头,“我知道了。”
乔女再次微微一蹙眉。
赫连珂当即便意识到是自己说错话了,“本宫、本宫知道了。”
乔女这才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只这一下,赫连珂便觉得自己像是被所有人都赞赏和肯定了一样。仿佛乔女觉得对的,其他人肯定也会觉得是对的。
赫连珂不知为何,莫名觉得乔女或许是自己在这苦海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她壮着胆子,再次抬头问道:“乔女官……你能教我、不,教本宫吗?”
乔女看了赫连珂一眼,平静无波地道:“婢子是太后宫中的差使。没有太后许可,婢子是哪儿都不会去,谁也不会帮。皇后与其想这些,不如赶紧将宫装换上了,莫让陛下和太后久等。”
赫连珂这才回过神似的,忙对外面的女婢道:“快。快把我、本宫的宫装找出来!”
门口小步踱进来两名女婢,先是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乔女,才又低下头问赫连珂,“皇后想穿哪套宫装?”
赫连珂闻言一愣,穿哪套?她到了平城以后,出门的日子都屈指可数,她怎么知道自己要穿什么?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同大夏一样不一样。
赫连珂没办法,只能怯生生地去看乔女,“乔女官,你觉得本宫穿什么好?”
乔女微微叹了口气,对着进来的两名女婢眼风一扫,那两人便立刻跑向赫连珂的箱笼,打开后,又小心地一件件拿出来给乔女过目。
直到乔女极轻地点了下头,那两名女婢才将乔女选中的一件茜红色绸缎宫装捧到了赫连珂面前。
赫连珂心里觉得这会不会太艳丽了,毕竟今日是太子的百日宴,她这么惹眼怕是不太好。可她聪明地没有开口,点头示意女婢她就穿这一套。
待女婢将繁复的宫装为赫连珂穿好,乔女又吩咐道:“梳三环髻。配鹿角金钗和莲花步摇。”
这两样头饰都不算名贵,配这华丽的衣服显然有些不搭配。赫连珂有些担心等下会有人笑她,可她只是抿紧了嘴唇,依旧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也不知是否是赫连珂对自己的建议全盘接受,让乔女很满意,待穿戴完毕,乔女竟亲自上前为她描妆。
“皇后娘娘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