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除了一声叹息,陶渊明就没再问过一句朝中政事。檀道济也没再提及谢晦之事。仿佛所有的话,都在这一声叹息中道尽了。
檀道济留在陶渊明的破草屋里住了一晚。土床又硬又潮,还全都是霉味儿,檀道济却睡得十分香甜,仿佛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休息一会儿了。
翌日一早,檀道济又厚着脸皮讨了一碗米汤,这才告辞离去。
陶渊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若没有这许多执念,本该也是逍遥自在的人。日后谨慎小心,多多保重吧。”
檀道济点头道:“陶兄也要保重,莫要过于劳累。下次再来时,您总该让我带些好酒了吧?”
“你要饮酒,我便亲自酿上一坛。”陶渊明从来不接受檀道济带来的东西,断不会因为一坛酒就破戒。
“好!”檀道济点头,“我等着陶兄的酒。今日先行别过了”
回去湖陆军营的路上,檀道济始终情绪不高。这世上若是连陶兄都不能称为贤者的话,谁还又能呢?陶兄始终不愿再出仕,不过是觉得刘宋的皇帝不值得他辅佐。而自己选的这条忠君之路,最终又真的能走得通吗?
檀道济当时并没想到,这竟是他与陶渊明的最后一面。那一面之后不过几日,陶渊明便因病亡故了。由于陶渊明身无长物,檀道济得知后,立刻派人先去安排陶翁的身后事,此后又亲自去祭拜。
当日檀道济带了一壶好酒,尽数洒在棺前。之后谭大将军泪洒衣襟。人死如灯灭,老友一一亡故,让檀道济越来越感慨于世事无常,甚至生出了一丝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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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在押拍结束的当日大出风头。后来被她捉到的几个细作都被她揍得鼻青脸肿。人犯被押到梁翁处时,梁翁还吓了一跳。
他试探着问秦忠志道:“可是仙姬心情不佳?照理说不该啊,这次押拍虽然有些宵小事后作乱,可毕竟没生出什么大的事端。虽说可惜了传国玉玺只能拱手让人唉”
秦忠志在这件事上,同梁翁的感觉很相似。当初传国玉玺被檀邀雨找到,他们的第一个念头都是邀雨或许真是天命所归。谁曾想她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就把玉玺给卖了。
虽然连着兑换押银,零零总总地加起来,邀雨这玉玺卖了足有三百万两,可传国玉玺又怎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若不是仇池国力太弱,又怎需要借押拍将传国玉玺脱手。估计仙姬也是因此心情烦闷吧?
两个人正凑在一处长吁短叹,子墨也抓了一批人进来。梁翁去查看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子墨啊,你怎么下手比仙姬还重?难不成你也心情不好?”
子墨没有回答,只恭敬地向梁翁作揖施礼,“这些人就交给梁翁您了。”说完转身就走。
梁翁摇摇头,想到自家孙女对子墨的心思,不由感叹,“性子太冷,又一心扑在仙姬身上,真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啊”
别看梁翁一把年纪,发须花白慈眉善目的,他在前仇池国主在位时可是负责典狱刑法的右相。如今做回老本行,这些人不脱一层皮是出不来了。
除了拜火教的人,审完以后被灌了迷药,等邀雨之后带进行者楼交给师父处置。其它的皆被梁翁审问完又巧立名目地克扣了几成押银。
其中最惨的就是北凉和西秦。
北凉的使者原本是想借这次来仇池,跟檀邀雨商讨一下卢水胡人的处置方法。哪怕是没法将这队人马带回去,也该让檀邀雨许诺些更大的好处。比如再多加十年的国运什么的。
谁曾想到,当时满翠楼里的火竟是从他们房间最先燃起来的。梁翁便顺水推舟,直接将纵火的帽子扣到了他们头上。
这满翠楼机关精巧,修缮所耗巨大,这笔钱自然也得由北凉来出。
当北凉的使者听说他们的押银要被扣除二十万两时,气得脸都青了。大骂檀邀雨厚颜无耻,巧取豪夺!
北凉的使者原本正在大殿上喝骂,檀邀雨就威风凛凛地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进来。
百名护卫同时转身,铠甲摩擦发出整齐划一的金鸣声。而这百名侍卫气势雄浑地喊出“仙姬驾到”时,北凉使者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再也喊不出一句话了。
“我知使者心中定然委屈,”檀邀雨笑容中带着威压道:“只是审问您房内女婢的时候您也在场,起火时只有你们的人在房内。凡事讲个证据,本宫也不可能只听你说你没做过,就相信你没做过。”
北凉使者不说话了。因为起火之时,除了那个女婢,的确是只有他们的人在房内。起火的位置又在主使座位之后,离女婢也还有点距离。
若不是这次随北凉使者出使的都是他自己的亲信,他真是要怀疑自己的人里出了细作。
邀雨当然不会告诉他,婢女说在北凉人进入房间之前,自己曾被什么人打晕了,醒来后没一会儿北凉人就进来了。
邀雨曾仔细想过,六家是依次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