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惠连今天也不知是撞了哪路邪神,先是遇到个圆胖脸的媒婆,说他气度不凡,非要给他说亲,让谢惠连把自己生辰八字告诉她。
紧接着又碰上了个道士,说他有慧根,问他愿不愿意皈依道宗。谢惠连开始还礼貌地说自己没有打算出家,也从没听过缘法之说。那道士竟一把拉住谢惠连,让他拿生辰八字出来算一算,真的没有缘法才放他离开。
谢惠连急了,随便说了个时辰才摆脱了道士。结果一路跟到武都的檀邀雨拿到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她虽然闹不清这位表哥具体的生辰八字,可谢惠连的年岁还是知道的。
连着被两个莫名其妙的人要生辰八字,谢惠连就有些起疑。他打消了在街上继续转转,看看风土人情的想法,返身回了武都旧王宫。
谢惠连正嘟囔着“果然怪人的国家怪事多,一个个都不太正常”,迎头就撞见了正在王宫里闲逛的王五郎。
王五郎身为王华之子,那是王家下一辈中最受瞩目和栽培的郎君之一。此次押拍,王家虽然表明了态度是与刘宋皇室合拍,不需要做太多决策。可玉玺毕竟事关重大,能派王五郎前来,就已经说明琅琊王氏有意栽培这位年轻郎君为下一任宗子,也就是族长的继任者。
王五郎是嫡支,又因父亲受当今皇上重用而备受推崇。他可以说是整个建康城各家郎君之首,说他眼高于顶估计都委屈了他。
在建康任何地方都可以横着走的王五郎,自然是不屑于向谢惠连一样,出门去看看仇池这种弹丸小国的物贸风光。若不是檀邀雨花钱将旧王宫整修过,怕是他连在王宫中行走都觉得是玷污了他的身份。
陈郡谢氏,是唯一能同琅琊王氏并肩的氏族。可谢惠连的出身太低,旁支还庶出。即便他父亲谢方明这两年官途顺利,他跟王五郎依旧有着天差地别。
谢惠连心里连叫了几声流年不利,想要假装看不见转个方向走过去,结果却不出意外地被王五郎拦了下来。
跟谢惠连这种旁支不同,王五郎身后的十名贴身护卫可是王家精挑细选出来的。
赤手空拳,连件趁手的武器都拿不出来,更没有任何护卫可谈的谢惠连,被王五郎的两名护卫架小鸡一样,被一左一右地抬着两条胳膊,直接放到了王五郎面前。
王五郎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上下左右转着圈打量谢惠连一番,随后似是抱歉道:“失礼了,这位郎君你长得与在下一位朋友相似,结果竟是在下认错了人。所谓鱼目混珠,恰如此时此景吧?”
若王五郎是珍珠,那鱼目自然是在讽刺谢惠连了。
谢惠连惨白的脸上此时因愤怒而显出两颊潮红。虽然他在谢家冷嘲热讽也受了不少,可这么不带脏字的骂人,听了依旧让他难掩愤怒。
“怎么?”王五郎一挑眉,“你以为仗着有个做仙姬的亲戚,就能成龙成凤?你以为谢家派你来是打算重用你?哈!”王五郎冷笑一声,“他们不过是派你来讽刺檀邀雨,否则怎么会连个像样的护卫都不给你分派。谢家就算如今处在低谷,也不是你们这种旁支庶出能打如意算盘,妄想左右的。”
王五郎微微探身,白色丝麻宽袍上的苏合香便盖住谢惠连的全身,像是另一种身份的彰显,王五郎冷冷道:“此次押拍,你若敢贸然开口,我便让你永远留在仇池。听说这仇池国伏麒岭上的墓地千金难求,想必你那表妹不会舍不得送你一副棺椁。”
谢惠连猛地抬起头,眼神阴狠冷冽,“琅琊王氏也不过如此。闻名建康的王五郎,刻意在此拦我去路,可是怕我在此次押拍时抢了你的风头?挡了你成为宗子的路?”
注意到王五郎瞬间微缩的眼瞳,谢惠连突兀地又往前踏出一步,“你又以为琅琊王氏为什么派你前来?而不是德才兼备的王七郎?素问王五郎子肖其父,王华大人如此会讨陛下欢心,想必五郎肯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叹啊堂堂王家,也落得要拍皇室马屁的地步了。”
王五郎怒目圆睁,恶狠狠地道:“凭你也敢讥讽我!”
百年氏族,向来清高自傲,不屑做皇室走狗。氏族内部通婚,氏族女从不嫁皇室,就是这种优越感最直白的体现。
只不过乱世之中,很多规矩都成了一纸空谈。再强大的氏族,不依靠朝廷也无法存活。所以,拍皇室马屁对于氏族子弟来说就成了必须做,但又羞于启齿的事。
两人正对峙着,就听不远处有人鼓着掌走了过来,“精彩!真是精彩!我以为南方的氏族已经知道什么叫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道理了。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
见到崔十一郎走来,王五郎和谢惠连立刻变换了站位,并肩而立。
王五郎眉尾上挑,“哪儿来的癞蛤蟆,叫个不停,听得人心烦。”
谢惠连更是不客气,一箭双雕道:“看来王五郎涵养不佳,眼神也有些不济,这是墙头草,不是蛤蟆。”
当初五胡乱华,氏族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