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道生舌战群僧的盛况,很快就被人传回了大魏。
毕竟邀雨就算是甩掉了拓跋焘派来跟着他们的眼线,可西秦里总还有大魏的细作在。
炳灵寺“辩难”闹得沸沸扬扬,西秦国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本正在前线带兵打仗的西秦王,先是听说太子乞伏暮末将聖烛的烛芯弄断,后来又听说炳灵寺的僧人在“辩难”中惨败。
最可气的是赢了炳灵寺僧人的道士,还是魏皇正大力推崇的天师道门人。
西秦王只觉得乌云罩顶,接连打击之下,就病倒了。西秦不得不速速退兵,草草结束同北凉的争夺。
雪片儿般的消息落到拓跋焘的案桌上时,拓跋焘正在看崔浩和寇谦之对弈。
拓跋焘边翻阅消息边对寇谦之道,“国师的这位徒儿倒真是不凡,一院子的僧侣竟然都没能驳倒他。”
寇谦之谦虚道,“承蒙陛下夸赞。道生他修行有限,又年轻气盛,多少有些张扬,还请陛下勿怪。”
拓跋焘并不讨厌云道生的张扬,在他看来,云道生越张扬对他推行道教就越有益。
“朕只是不懂,他们为何不先到北魏传道,反而跑去西秦和北凉。”
寇谦之当然不能说是因为邀雨不想再回北魏,只能高深莫测地笑道,“陛下眼中看得到西秦和北凉,臣的眼中却只看得到大魏。”
拓跋焘和崔浩闻言皆是双眼一亮。
据说寇谦之有卜算之能,他这么说,是否意味着大魏终将一统北方?
拓跋焘急切地想要再问,寇谦之却已经摇头,“天机不可泄露。陛下放心,臣的徒儿虽有些招摇,但该如何做,他心里还是有数的。陛下只需静候佳音便可。”
拓跋焘大笑着点头,“好。国师既如此说,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有云道长和天女在西侧分化西秦和北凉的势力,依朕看来,大魏是时候出兵夏朝了。”
拓跋焘前后花了近两年的时间,才将柔然赶到极北之地。虽说没能将他们斩草除根,可柔然此次元气大伤,没个几年的时间都恢复不过来。
没有了北方的隐患,拓跋焘终于可以开始他吞并北方诸国的步伐。
拓跋焘问崔浩,“军中粮草可还充足?”
崔浩答道,“去年北方受了雪灾,臣赶去赈灾时,当地已经死了不少人。以至于今年春天能够下地耕种的壮丁锐减。估计金秋庄稼的收成也会减少许多。不过,陛下要攻打的是夏朝,并非柔然,因此臣以为,影响应当不大。”
拓跋焘认同道,“崔卿说的没错。夏地富庶,只要攻下城池,便能收缴物资,只待金秋马肥时,朕便领兵一举攻克统万城。”
崔浩忙问,“陛下要亲征?”
拓跋焘挑眉,“怎么,崔卿有何异议?”
崔浩直言道,“国本未定,陛下若要亲征,朝中众臣怕是不会赞同。”
拓跋焘无所谓道,“有太后坐镇,朕心甚安。此一役事关重大,朕不亲往,如何能放心。”
崔浩并不赞同拓跋焘的话,“太后睿智,人人皆知。只是太后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臣上次去拜见,太后已经五步之外皆不可视,陛下真的忍心让太后继续操劳吗?”
拓跋焘不吱声了,其实窦太后的年纪并不算大,只是这双眼睛不知为何,看东西越来越模糊。
自己登基,本该让窦太后享享清福,颐养天年的。可这两年打柔然,朝中政事只能托付给太后和崔浩。
若是今年自己再去打夏朝,拓跋焘自己都不确定,窦太后的身体是否还能撑得住。
寇谦之此时发问道,“陛下体魄强健,为何不多多开枝散叶,稳固国本?”
拓跋焘继续沉默。其实他后宫的嫔妃真的不少。
刚登基时,他为了迷惑皇叔拓跋破军,故意装得昏庸好色,因此收了不少的女子在后宫。
这两年他一直领兵在外,后宫的妃子们可以说是守了两年的活寡。
原以为拓跋焘大胜归来,总该来后宫了吧?结果拓跋焘一心又只想着檀邀雨,对别的妃子提不起半点儿兴致。
“陛下,”崔浩劝道,“按说这是陛下的家事,臣本不该置喙。只是事关国本,您不可不慎重。您该知道,大魏有子贵母死的规矩,您若真想保全天女,就该先有长子,再将长子放在天女膝下养大。如此才是稳妥。”
拓跋焘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崔卿说的没错。朕是要同天女长长久久的,不能让她因为朝廷的规矩丧了命。”
一旁的寇谦之心中叹息,拓跋焘和崔浩终究还是小看了檀邀雨,他们不知道檀邀雨要走的路,已经远远凌驾于后位之上了。
寇谦之平静地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崔大人,您输了。”
崔浩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去看棋盘,随后摇头遗憾道,“难得棋逢对手,我却分神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