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雨撇嘴道,“你一共就只让每人背一个包袱出门,他们送来那么多东西,我怎么带得走?”
云道疑惑生道,“你可以在出城之后,分送给城外贫苦的人家。”
邀雨不解,“收下然后在送人?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既然他们的心意我已经领了,为何还一定要收下东西?”
云道生笑着解释,“师父曾说,其实为宗教牺牲越大的百姓,反而越信教。因为一旦他们不再信教,之前的牺牲就白费了。捐了一头牛的教徒往往会比捐了一只鸡的教徒更加虔诚。同理而论,被你收下物产的子民,也会比你没收收下物产的百姓,更加信奉你。”
“换而言之,此次我们去北地传道,让教众们更加信奉道宗的办法,除了宣讲道义,便是接受他们的供奉。”
邀雨惊讶地看着云道生。她从来没想过这一点。如今云道生指出来,她又觉得所言甚是。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今日方有体会。多谢师弟教我。”
云道生笑着摇头,“师姐客气了。我不过是在尽我的职责,帮您完成此次传道。”
一行人往前走,邀雨也不排斥同云道生谈经了。毕竟云道生并不是啰嗦,而是真正的言之有物。
有时云道生提出一个问题,便能让邀雨冥思苦想好久。如此下来两日,邀雨非但没觉得苦累,反而觉得时间怎么过得如此之快呢?
等到出发的第三日,他们在途中遇到了一支从夏朝来的商队,是去西秦贩卖货物的。
商队的领队见到几人皆是道士打扮,就猜测他们是来布道的。
领队的范把头虽然是信佛之人,可想着结个善缘,又与邀雨他们同路,便主动邀请他们上车,跟着商队一起走。
邀雨刚要开口谢绝,云道生便已抢先谢道,“如此就有劳范公了。”
范把头忙摆手,“诶,不敢当不敢当。怎敢被道长以公字相称。您唤我声范把头就可以了。”
云道生从善如流,笑着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邀雨看着云道生熟练地爬上一辆马车坐下,满是不解地走过去问,“你不是说要苦行吗?怎么又上人家马车?”。
云道生笑道,“师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第一日的话,接受别人的捐献和资助,才能让他们更信服你。”
檀邀雨一噎,又问,“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出发前就把这套说辞讲出来?朱家的商队遍布天下,我们搭哪支通行都可以啊,何苦自己走了三天?”
云道生摇头,“朱家与师姐荣辱与共,满门都押在师姐身上。他们已经将一个人最珍贵的性命都供奉给师姐了。你已经不需要他们献出更多,来促使他们更加信服你了。”
邀雨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舌灿莲花?正着说他有理,反着说他还有理!这事儿怎么破?!
邀雨气鼓鼓地另外找了辆马车爬上去,她现在已经开始为来日要跟云道生辩难的和尚们默哀了。
云道生绝对能说得这些和尚三观崩坏!无量天尊,罪过罪过……
邀雨他们坐着马车,刚跟着商队舒舒服服地走了一日。云道生便突然找上范把头,劝他就近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歇息一日再走。
范把头很奇怪,他仰头看看天,明明挺好的啊。为何突然要避雨?
范把头客气道,“你们这些道士不常出门,弄错也很正常。我们这一队人,走这条路多少年了。咱们再行半日就能进入枹罕地界了,在那之前,肯定不会下雨的。”
云道生继续劝道,“虽说只有半日路程,可这前面都是山路,若是赶上下雨,你们怕是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找不到。况且范把头的货物都用油布包着,想来也是怕淋湿的。”
范把头笑道,“小道长多虑了。咱们这常年跑货的,天气还是能看得准。你就放心吧!”
此时邀雨走上前来,抱拳对范把头道,“多谢范把头带了我们一段路,我们打算在此停下。方才路过山脚时,就看到旁边有个村落,我们打算歇息一日再走。”
师门的卜算连命格都能算出来,掐个天气还不是一掐一个准儿?她可不想冒着大雨赶路,她统共就背了两套道袍出来,都淋湿了可就没的衣服穿了。
范把头见檀邀雨和云道生都那么坚决,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可枹罕不过就只剩半日路程了,到了那儿,他就算交差了。于是范把头便同邀雨他们告别,打算继续赶路。
云道生不忍心,再次叮嘱道,“中途若遇大雨,切记莫要强行赶路,速速回返山下的村子。否则性命堪忧。”
云道生交代完,便打算同邀雨他们离开,此时却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道,“道长请稍等,我同你们一起走。”
众人寻声去看,只见一个八九岁和胡人小孩儿正从车上跳下来,跑到邀雨他们这边。
邀雨皱眉问,“你是谁?”
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