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北魏朝廷,除了拓跋焘和盈燕,没有一个人是希望檀邀雨成为皇后的。并不是皇后的位子有多尊贵,而是皇后生下的嫡子将决定各个家族的兴衰。
尽管北魏有子贵母死的习俗,可舍弃一个女儿,换来一个有自己血脉的太子,这种事儿在各位家主眼中,怎们看都是划算的。
所以檀邀雨成功手铸金人后,各个鲜卑贵族宗室都开始行动起来,打算先合力除掉檀邀雨。
本来大家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为好,结果檀邀雨自己就把最好的借口送让了门儿。
白衣庵被拆的第二天,就有人说听到那废墟里有奇怪的敲击声,还有女人的哭声。
渐渐地,传言就走了样。说是白衣庵下面原本镇着妖邪,如今庵堂被拆,邪祟现世,才有鬼哭声。
白衣庵自建造起已经七十年了,由于是平城内唯一的庵堂。所以整个平城的主母贵妇几乎都是白衣庵的香客。住持师太对这些夫人们从来都是十分客气,大家谁也不肯相信那慈眉善目的师太竟然会因犯戒就要被处死。
宗妇们纷纷谴责起檀邀雨,有几位甚至把状告到了太后面前。太后虽没去过白衣庵,但却是知道此地的。
在太后看来,崔夫人没必要说谎,所以犯戒之事,定是真的。但只因犯戒,就判处极刑,又显然太过了。而且杀的还是佛教中人,很容易给皇帝落下个暴虐残忍,不敬佛祖的名声。
太后自己信佛,所以断不会放任拓跋焘就这么把人杀了。可事情涉及檀邀雨,就会变得有些复杂。
太后仔细想了想,如今皇帝正在气头儿上,她这会儿去劝,只会让皇帝更恼火。索性是秋后问斩,等过一阵子,皇帝的气消了,再去劝也不迟。
太后心里也觉得,该让那目无佛祖的老尼姑在牢中吃点儿苦头。
命妇们见太后没有表态,像是不愿多管,便有些收敛。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先是从牢中传出住持师太的血书,说自己是冤枉的。是檀邀雨故意栽赃陷害。
又有人鼓吹,这是崔家为了包庇檀邀雨,故意捏造给主持师太的罪名。其实就是想借檀邀雨之事咬下崔家一口肉。
崔家在崔浩的掌控下,倒很是平静。他们从始至终都站在檀邀雨这边,换句话说,站在皇帝这边。
只要拓跋焘觉得檀邀雨是无罪的,檀邀雨就是无罪的。
更何况,最开始指控主持师太的证词还是出自崔夫人之口,就算现在想撇清也做不到了。
崔夫人现在整日躲在家中不见人。自己好好一个司徒府夫人,清河崔氏的宗妇,现在竟然处处受人白眼儿,被当成了檀邀雨的帮凶。
最可气的是,几大世家向来对不靠女儿邀圣宠引以为傲。崔家如今在明面上保着檀邀雨上位,不就是又想要清流的名声,又舍不得后宫的助力。
崔夫人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旁人阴阳怪气地嘲讽,“不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真当人家会更你一条心吗?只怕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崔夫人实在忍不了了,就去找崔浩抱怨,“当初妾身就说不想去陛下面前呈情,您非说去了只有好处。如今好了,她檀邀雨惹了祸躲得无疑无踪,我却要备受非议和排挤。今日西海公主开赏花宴,诸位夫人都请去了,唯独没请我!”
崔夫人见夫君脸色越发不好看,就有点儿退缩,又缓和了一点儿语气道,“妾身也就算了,终归是个妇道人家,大不了以后不出去应酬便是。可夫君您立于朝堂,总不能与百官为敌吧?”
崔浩冷着脸问,“你究竟要怎样?”
崔夫人忙道,“依臣妾之见,咱们不如再去面见陛下一次,就说当日那番言辞,都是檀邀雨逼着妾身说的。这样咱们不就撇清了?”
崔浩失望地摇头,“愚不可及,你当旁人都是傻子?你也知道,那檀邀雨已经成功手铸金人,她可是要做皇后的。你竟然要为了一群命妇,放弃皇后?”
崔夫人不高兴了,“什么叫一群命妇?那是普通的命妇吗?那些可都是氏族门阀的宗妇!是鲜卑贵族家的主母。恕臣妾直言,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受封的皇后,倒真是比不上这些命妇的。”
崔浩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崔夫人说的有理,可事情放在檀邀雨这儿,就不是光一句有理就说得清的。
“夫人暂且宽心,在家休息几日也好。檀邀雨那边,自有陛下定夺。”
崔浩当初之所以坚持要自家夫人去说出实情,也是存了赌一把的心思。赌对了,等檀邀雨嫁入宫中,无论是不是皇后,她在陛下面前的一句话,都能抵得上旁人百句。
若是赌错了,无非就是被陛下训斥几句治家不严。只是崔浩没想到事情会愈演愈烈。
若只是朝堂上那些小丑背地里搞的小把戏,崔浩还真不怵他们。毕竟陛下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的人。
这些人究竟为了什么屡次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