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洁此时也急了,堂堂尚书令被一个从没见过的人骂得面红耳赤。他完全不顾形象地起身同何卢对骂,“你又是何人!为何不经通传就擅闯帅帐!陛下在此,你可知此举已是死罪!”
“他是本宫的属臣,方才本宫传了他进帐。怎么?刘尚书没听见吗?果然人老了,耳朵便会不好使呢。”邀雨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道。
拓跋焘看看何卢,又看看檀邀雨,觉得这一幕分外眼熟。这君臣俩一唱一和地配合倒是默契。若是邀雨日后嫁给他,那这些骂人能骂得如此大快人心的臣子自然也会为他所用。这么想着,拓跋焘竟莫名地想多偏袒何卢。
拓跋焘看了眼地上已经疼晕过去的萨满吩咐道,“来人,先将此人拖出去止血。稍后再行论罪。”
拓跋焘说这话,就是暗示刘洁他打算大事化小事化了。可惜刘洁偏不按他的套路走。
刘洁同邀雨一个人斗嘴尚且不敌,如今又来了个何卢,只靠嘴上对峙,他是别想翻身了。刘洁用力地磕了一个头道,“陛下!臣一心为国。此妖女如此善辩,正是为了迷惑陛下。陛下万不可被奸人蒙蔽。无论她如何舌灿莲花,她至今卜算不出柔然王帐的位置,这是不争的事实。臣请陛下,先治其延误军机之罪!”
拓跋焘狠狠地瞪了刘洁一眼,心道朕给你台阶你就赶紧下啊!非要朕把你从台阶上踹下去吗!
旁边站着的墨曜就差骂刘洁一句“臭不要脸”就上去揍人了。幸好跟着何卢进来的棠溪拦了她一把,“别急。仙姬不会有事的。”
此时何卢突然抽出一把利剑,猛地插进地里,指着刘洁的鼻子吼道,“你居然胆敢质疑仙姬神力!简直白活了这一把年纪,连无知小儿都不如。你敢不敢与我立下军令状,若是仙姬之计找不到柔然王帐的位置,我便当场自刎!可若是仙姬找到了,你就得以死谢罪!”
檀邀雨和拓跋焘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看向何卢。这家伙是疯了吗?
檀邀雨心中暗自叫糟,她和秦忠志做了太多假神迹,以至于仇池的官员大多都相信邀雨的确是有神力的。何卢不会也觉得自己真能占卜问天吧?何大人啊你这次玩大了啊!
邀雨此时真有一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谁让她装神弄鬼连自己人都骗呢?原本就算找不到柔然王帐,她还有耍无赖一条退路。此时何卢居然一句话就把退路给封得死死的!
邀雨假装头疼去按额角,在广袖遮挡下拼命给何卢递眼色!可何卢就像是没瞧见一样,又将剑从地上拔了起来,剑尖直指着刘洁嘲讽道,“怎么?小老儿你不敢!”
刘洁一把年纪,两朝为官。谁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今日竟被一个小国外臣骂了一通,又嗤作小儿!是可忍辱不可忍!那檀邀雨要是真有神力,早就把柔然王帐的位置卜算出来了,何至于等到今日!定是子虚乌有的骗子!
刘洁索性将衣摆一甩,“好!老夫今日就陪你立这个军令状!来人,取笔来,咱们今日就将军令状写下来,免得你们日后抵赖!”
“且慢!”帐外突然有人喊道,“陛下,臣陆真有要事禀报!”
拓跋焘听是陆真,立刻道,“宣。”
拓跋焘嘶哑的声音刚落,陆真便大步走了进来,他进门的瞬间,帐帘被掀起,邀雨隐约看见门口还有几个人被两道身影给拦住了。那两道身影怎么看都像是赢风和子墨。
陆真进来就单膝跪地奏报道,“陛下,臣按仙姬指示,在地弗池守株待兔。三日前柔然一队人马前来套走了一批野马。臣派探子暗中尾随,今日已找到柔然王帐所在。故快马来禀,请陛下速速出兵,以免迟则生变。”
拓跋焘大喜,立刻从圈椅上站起身来,“当真!这真是太好了!快!立刻传令三军,随朕出击,直取柔然王帐!”
拓跋焘欣喜地下完命令后,才又想起帅帐中神色各异的众人。
“小老儿!你拿命来!”何卢二话不说,轮起手中剑就朝刘洁砍了过去!
陆真先一步抓住何卢的手臂,而何卢手中的剑则被邀雨掷出的茶杯打落在地。
“何卢,”邀雨缓缓接过棠溪递来的手帕,擦干溅到手上的茶水道,“你们方才立的军令状还没有写下来,就做不得数。”邀雨又看向刘洁,“不过,本宫觉得,刘大人至少该向本宫道一声歉。”
不过短短一刻钟,刘洁就从陆真禀报后的错愕,到何卢挥剑来砍的惊吓,再到被救下性命的侥幸,变成了现在无地自容的羞恼。心情真可谓是大起大落。
刘洁望了望拓跋焘,显然拓跋焘没打算张口替他开脱。他索性一咬牙,对着邀雨不情不愿地作揖道,“是老朽错怪了仙姬。还请仙姬大人大量,原谅老朽妄言之失。”
“你先跪下再说话!”何卢虽被陆真拉着,脚却是自由的。一脚正踢在刘洁膝窝儿上。刘洁踢得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只见刘洁羞恼得满脸通红,却不敢发作,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