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踉踉跄跄的走着，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她这般模样，就连陆璟，心里都涌上了一股不安，下意识开口唤道：“柔儿……”

这是他深爱过的女人，就算是方柔做出了这样狠毒的事，陆璟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来。

陆安康看着方柔，心里面空落落的，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正在离他逐渐远去。

娘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算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应该不生气，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才是。

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看起来，好可怜。

可是陆安康知道，他不能够心软，否则，可怜的人就会变成他！

于是他别过眼，不再去看，仿佛这样子，就能够不在意。

在亲娘跟自己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

沈若言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她对方柔没有丝毫的同情，人终究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方柔如今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没有她对陆安康的纵容，就不会造成今天的这番局面。

只不过以前承受后果的都是别人，而现在，变成了她而已。

“看着她。”沈若言小声的吩咐道，让秋叶暗自盯着方柔，免得她做出什么傻事来——她准备的戏都还没有真正开唱，可不能让看客先走了！

“方柔，这件事真的如同陆安康所说，都是你指使他做的吗？”沈若言厉声问道。

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方柔的身上，她看起来神情恍惚，仿佛遭受了偌大的打击，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仿佛风一吹就要碎了……

陆安康紧张的看着她，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他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努力扮演无辜的模样，可是他的视线却是不受控制的往方柔那里看，里面写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与不安。

一手养大的孩子，就这样背叛了自己。

甚至，亲手将她推入了悬崖。

方柔知道，只要自己否认，那么陆安康的罪名就会被坐实。不仅如此，他的种种行为还会被世人指责诟病，光是陷害生母这一条，就足以令他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更别提，让陆璟认下他，让他认祖归宗了。

恐怕到时候陆璟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宁愿要陆斯年这个病弱之人，或者陆衍那个哑巴，也不会选择陆安康。

毕竟，他连亲娘都敢害，那亲爹呢？

方柔了解陆璟，她都会这么想，那么陆璟，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

瞧！

孩子果然是孩子，以为做错了事情，推到她的头上，就可以万无一失。却不知道，如果对方要报复回来，究竟能有多少办法，能够做到多狠……

他只是天真的撇开自己，仿佛撇清了所有的烂摊子，他就依然纯净无暇。

这就是她的孩子，她拼了命生下来，一手抚养的孩子！

真寒心啊！

方柔静静的看着陆安康，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沈若言没有出声打扰，仿佛知道方柔此时正在挣扎犹豫，给足了她思考的时间与空间。

陆老夫人也在旁边紧张的看着，她其实心里头已经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现在，她也希望，能把陆安康给摘出来——只有心狠，才能够成大事！

这一点，陆安康比他的父亲强！

“这件事，是我做的。”

方柔的声音很轻，可是她作为一位母亲的重量，却很重。

哪怕是被孩子如此对待，最后她的选择，还是站在了陆安康那边，为他承担了所有！

“都是我指使他的，他什么也不知道，是我威胁他，如果他不做，就要把他送走，再也不让他回侯府……”方柔仿佛失去了焦点，只是麻木的重复着这些话。

沈若言在心里暗暗摇头，到底，高估了她。

“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情全部都与陆安康无关，都是你威胁他做的？”沈若言好心的继续开口道：“方柔，你要知道，若是你承认了这些事，等待你的后果，可不是发卖那么简单了。”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府里头的一个小妾？

陆安康孩子的身份，是他最大的利器。

按照大盛的律法，哪怕他真的故意谋害陆斯年，也有一次补过的机会，罪不至死。

可是死方柔却不同了，她已经是知法懂法的百姓，并且身为妾室，便是陆斯年的长辈。

她谋害陆斯年的性质，跟陆安康，可是大为不同！

若是珠红那边执意追究，方柔就算不死，后半辈子，恐怕也得在牢里面度过了！

沈若言将这些后果全部都说了出来，怕有人听不懂，还故意说得很慢，连语言都故意说得通俗易懂，就怕某些人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陆安康低着头，不敢去看方柔现在是什么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