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学城,北近郊。
蔡氏堡垒,这是一座直径二百步的圆形堡垒,蔡昭姬返回时这里已经合拢,正在加盖二层。
堡垒有南北两道门,哪怕是前汉长安古城内,这座圆形堡垒的门洞依旧采取桥洞模式。
要进出的话,要通过一道低矮的桥洞,桥洞上建立敌楼,有较多的射击孔。
为了方便车马出入,桥洞通道较长,使得坡度相对平缓。
考虑到雨水积聚,因此路边铺了砂石,已经夯实。
车马进入堡垒,蔡昭姬见蔡睦引着一些族人来迎,于是赶紧下车上前见礼:“叔父。”
“昭姬外出公干想必疲乏,我已让人烧煮热汤,先沐浴洗尘,再议事。”
蔡睦神情严肃:“路粹也来了。”
“好,有劳叔父等候了。”
蔡昭姬转身示意,让随行侍女将最初草稿端来,转手递给蔡睦:“只是此行所采的匈奴曲调、诗歌,其中也有十二首泰西短曲。”
“好,我先与路粹观瞻。”
蔡睦端着沉甸甸原稿,又说:“孔文举近日也会来访,昨日他已让人送来了拜帖。”
蔡昭姬只是颔首,在蔡睦的一名侧室夫人引领去沐浴,更换家里准备的新秋衣。
沐浴后,一起在偏厅内会客、议事。
这里是大学城规划修建的学观之一,只是分配给了蔡昭姬,所以官方标注的是蔡学会观。
观者,馆也,泛指高处视线良好的建筑区域。
因此这里的正厅颇大,具有公开讲学的功能,不适合私宴、会议。
偏厅内,蔡昭姬穿鲜艳蜀锦秋季锦袍,是一种金丝楠质地,杂有暗褐色纹饰,象征着秋日丰收与肃杀。
华丽雍容,不失严肃。
蔡昭姬头戴四方乌纱冠,头发束在冠内,不施粉黛,面容白净。
只是神情透着疲惫,不仅匈奴王庭之行让她劳累,更让她感到心累的是大司马对她姐妹的婚事态度。
待她落座,仆从退出去后,蔡睦端起酒杯示意:“听闻昭姬去了东乡,东乡夫人可是商议了贞姬婚事?”
“是。”
蔡昭姬也端起酒杯,与蔡睦、路粹饮酒,最末席还有董祀,董祀也跟着举杯,神情拘束,唯唯诺诺的样子。
一杯酒下肚,蔡昭姬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清炒蔬菜,才放下筷子说:“蜀中新定,大司马有感蜀中婚宴奢侈无度,寻常士民常因婚事而举债、贫困。为减吏民负担,激励士民成婚,大司马欲婚事从简。”
蔡睦默然,侧目去看路粹。
路粹立刻回答:“幕府内也有相关议论,明年第一道政令就是激励士民嫁娶,适龄男子、女子不婚者,罚钱;父母、兄长为官吏者,每年减俸三月,另考功减一等。”
蔡睦闻言失声惊叹:“竟如此苛刻?这罚金多少?”
“男子适龄不婚,每岁罚本县役期半月,可折钱二百或绢一匹;女子亦罚二百钱或一匹绢。幕府也想通过这次刑罚,使蜀中绢、币价值趋于稳定。”
路粹端酒自饮,又说:“自刘焉父子入蜀以来,常年用兵时多征选男织工,使得蜀中织工女子泰半。许多女工技艺精湛,不乏以此致富发家,建立庄园、织工坊的。这类女子生活富裕,蓄养男仆,宁可与男仆产子、或收养亲族,也不愿受婚事所累。”
对这个言论蔡昭姬不由皱眉,她受到的教育就是女子当嫁,在家从父兄,出嫁从夫,夫没从子。
可这段时间生活里闯进来的董祀,让她感觉单身也挺好。
想了想,蔡昭姬就问:“男子、女子不婚,每年都有罚金?”
“也不尽然。”
路粹笑着回答:“大司马仁德,做了补充,形体有缺或身高不足六尺的男子,五尺五的女子不在此列;另男子年满五十,女子四十五岁以后,也不再罚没。还有就是寡妇、鳏夫有子女二人以上者,也不做惩罚。”
蔡昭姬又问:“幕府内诸位贤良是如何议定的?”
“大司马已有定论,所争议的只剩下微末细节,例如是男子年满四十五,还是四十五以上;又或者是子女满两人,还是两人以上。皆是这样的细则,余下大略不敢违背上意。”
路粹说着就忍不住发笑,蔡睦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上面定了原则,幕府里的人也就只能争论、补全细节,好约束郡县进行推广。
蔡昭姬也跟着轻声发笑,感叹说:“大司马威望卓著,他一言断之,幕府各司景从,这就是政通人和的景象啊。”
路粹笑着颔首,蔡睦饮酒一杯后转而询问:“那东乡夫人提议的婚事从简,是简朴,还是其他的简便方式?”
“从简从速。”
蔡昭姬略沉吟,才说:“婚期定在十月,大司马会来这里迎亲。东乡夫人已调派三千军士前往辋川